孔詩霜不認識他。
可她認識他身上的那套衣裳。
那是以前林氏家族的內門弟子才會穿的衣服。
“你是誰？”
“為什麼要針對我煙雨樓？”
“若是我沒有記錯，煙雨樓好像從未得罪過閣下。”
孔詩霜接連三句提問。
對麵的男子卻隻是溫溫一笑。
“我是誰不重要，你得罪的人也不是我，你們得罪的，是他。”
那溫潤公子話落。
在他身後，又走出了一個人。
孔詩霜乍見到那人，便是一驚。
隨後從他的臉龐之中，看出了一絲熟悉。
“張天元！”
張天元，他竟然沒死！
“好了，我這凶獸，就暫且借你用上幾天，記住，要還的。”
說罷。
男子轉身，飛掠而去。
而此時，張天元便那樣站在那頭凶獸的背上。
居高臨下。
他看著孔詩霜他們一行人，眼神裏都是厭惡。
自然，張天元當然是痛恨煙雨樓的，當初的煙雨樓，是他的起點，也是他的終點。
他靈根被毀，被趙書寧親手傷成啞巴。
那種痛，就算是到了現在想起來，也是記憶猶新。
“是你，是你假借水雲生的名義來對付我煙雨樓，我怎麼就沒想到，真是老天無眼，你這樣作惡多端的人，竟然有朝一日，還能駕馭凶獸，來我煙雨樓麵前耀武揚威。”
張天元仰天。
試圖大笑。
可如今，他說不了話，更別說大笑了。
他不能說話，可不代表，那人留下的這頭解語獸不會。
如今自己身為煉丹師，與凶獸互通心意，那也隻是時間問題，更何況，在進攻煙雨樓之前，張天元與那凶獸，就已經相處良久，互通心意了。
“孔詩霜，好一個孔家大小姐，這些年來，你這煙雨樓樓主的位置，坐得可還舒服？”
“解語獸？你們竟然將好好的一頭解語獸訓練成了一頭凶獸？張天元，你的手段，還是一如既往的卑鄙。”
解語獸，本是一種性情溫順，能夠陪伴主子解悶，知曉主子心意的妖獸，這種妖獸，與之簽訂契約的，都為女子。
可如今，若不是那凶獸用張天元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孔詩霜都不敢相信，那樣溫順的一隻妖獸，竟然會變得如此凶殘，還險些摧毀了煙雨樓。
若不是當年趙書寧將蓮花青綢貓給了孔詩霜的話，沒有小狸幫忙的話，這城牆，隻怕是早就破了。
“要怪隻能怪趙書寧，若不是當年的她害的我完成不了任務，我又怎麼會受到組織的懲罰，又怎會不能言語。如今，你們煙雨樓這些人在我的腳下，不過是螻蟻之命罷了。”
孔詩霜後退幾步。
“就你？也想將我煙雨樓覆滅，你未免是想得太過天真了一些。”
“我知道，你孔詩霜有蓮花青綢貓，可你以為我腳下的這解語獸，就真的隻會溫儂細語嗎？”
孔詩霜當然知道不是。
之前這凶獸的厲害，她已經領略到了。
張天元恨煙雨樓。
孔詩霜能夠想得通，畢竟，當初張天元的父親張誌，最後落得那樣的下場，也與煙雨樓脫不了關係。
隻不過。
那都是張家作繭自縛。
“孔詩霜，當初我張天元走的時候，我就在心中發誓，總有一日，我會回到煙雨樓，我會讓你們煙雨樓的所有人，都臣服在我的腳下。”
孔詩霜麵容嚴肅。
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身後的那些弟子血氣方剛，想要掙紮起身與那張天元鬥個你死我活，卻是被孔詩霜喝止住了。
“你們都走。”
“記住，今日的事，都是那背棄師門的張天元所做，與那水雲生，沒有半分關係。”
“是，學生們明白。”
此時。
煙雨樓的四周，兀然的升起了無數的枝藤。
枝藤之上，帶著黑刺，黑刺頂尖，閃著寒光，這枝藤數刺，隻怕是也有所變異。
它鋪天蓋地的迎麵而來。
將整個煙雨樓，圈禁在其中。
孔詩霜見狀，嚇得麵色煞白。
張天元今日進攻這煙雨樓，不是一時起意，應該早有謀劃，想必，那佘侍進駐山樺州峰，隻怕也和張天元脫不了關係。
佘侍之所以選擇山樺州峰，並且那段時間，不停的在煙雨樓四處轉悠，可能從那時候起，這鬼藤之種，就被他種入了這煙雨樓的四周角落了吧。
鬼藤。
本是鬼蜮特有之物。
這種植物，在九州大陸上並不能生長，可若是它受到黑暗力量的滋潤，隻怕是短暫時間內，它就會突破泥土，快速成長，直到將它所困住的物體圍成一個球狀方肯罷休。
而此時，孔詩霜他們，已經退無可退。
鬼藤之刺，帶有劇毒，此刻，若是他們安然待在圈中，那便還好。
若是他們慌亂走動，那這鬼藤，定然會追尋著那人而去，直到吸光他們的血肉為止。
血肉，那是滋補他們最好的灌溉。
“你們都不要動！”
鬼藤這種植物。
孔詩霜曾經聽綾瑟瑟講過。
自己如今快到六元靈藥，還能勉強應對，可若是這些學生，他們能力有限，到時候一走動，必定死傷無數。
“樓主！”
“記住，千萬不要動。”
如今樓中沒有煉丹師，兄長又失蹤了多年了，若是這些孩子中了鬼藤之毒，她尋不到那麼多的丹藥解救他們。
“張天元，你說，你究竟要我如何做，你才肯放過這些孩子們？”
以往。
那個驕傲得不可一世的大小姐。
此時她的語氣裏，終於是有了一絲的畏懼。
也開始有了隱忍。
“你孔大小姐，也有害怕，也有求人的時候。”
若是孔詩霜一人，她定然不會求饒，更不會放下自尊來求張天元這人渣。
哪怕她死，也絕對不會跪他！
可是現在不一樣。
孔詩霜此時是煙雨樓的樓主，她不是孤身一人，她身後有著萬千學子，這些學生，是無數家庭的希望，她煙雨樓受著這些家族的供奉，最後卻沒能教會他們什麼，甚至連性命都保不住的話，那她孔詩霜，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
哪怕再死上千次百次，也不足以平息這樣的罪孽！
“你跪下來，跪下來求我，你求我，我就好好考慮，要不要放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