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蕭太妃不用如此看著我,我便是這個性格,說起來,我對那顧寒尋,也算是有恩,至少當初我為了治他的腿,也是傾盡了全力,雖說我與他之間是交易,可他卻沒有做到對我的承諾。”
“姑娘——”
“他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蕭太妃,我與顧寒尋的事,你少插點手,你的兒子,可沒有你想象之中那麼簡單。”
蕭太妃見趙書寧實在是沒有鬆動的跡象,便從地上站了起來。
她的身子,略顯搖晃。
蕭太妃不是煉丹師,也沒有太大的權力,如今,她沒有精神力扶持,也沒有養顏丹加持,眼角邊,已經可以看到皺紋了。
這般的年歲,才想到為兒子謀福,已經太晚了。
這時候的顧寒尋,翅膀已然硬了,蕭太妃這時候的關懷,對於他來說,不足為道。
蕭太妃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姑娘,我知道你不簡單,在尋花節上,我便知道你不簡單了,我也知曉,現在的尋兒已經不是小時候的那個孩子了,他就算不要我,也能過得好好的,隻是,我身為母親,實在是沒有什麼能夠為他做的。”
“我在後宮之中,身如浮萍,無權無勢,我連自己都護不住,更別說護住他了。”
“尋兒不理解哀家,怪哀家,哀家也沒有辦法。”
“唉——”
蕭太妃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一臉神傷的走向門口。
趙書寧還是沒忍住開了口。
因為現如今,蕭太妃還覺得,從始至終,她都沒錯,錯的是這後宮,錯的是顧寒尋不理解她。
“蕭太妃留步,我有幾句話,今日也想告訴你。”
“你說你身在後宮之中,身如浮萍,那你為何要誕下顧寒尋,是為了爭權奪利吧?我記得宮中的老人都說過,很早的時候,國主是極其寵愛顧寒尋的,若不是後來秦家幹預,你的位置應該還能更高一截。”
“你說你身不由己,可是你在知道秦家針對顧寒尋之後,你身為他的母親,有沒有站在他的身邊過,是,你說你沒權沒勢,可你想過沒有,顧寒尋那般小,在這皇宮之中,能夠依靠的人除了你,又能有誰?若是長公主沒有站出來的話,那顧寒尋,應該不僅僅是丟失了一雙腿那樣簡單了。”
“你總說身不由己,若真是為了他好,明知道自己以後將身處怎樣的漩渦,你就不該將他帶到這世上來,既然你將他帶到了這世上,你就不該獨自讓他麵對這後宮的險惡。”
“所以,蕭太妃,不是顧寒尋不理解你,而是你,從始至終,都沒有站在顧寒尋的身邊,為他考慮過。”
趙書寧一口氣說了很多的話。
蕭太妃好像是受到了衝擊。
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定定的看著趙書寧。
這麼多年來,她是第一個敢對自己說這樣話的人。
“你——”
“當然,我說的話,也隻是我的看法,蕭太妃您若是聽進去了,那也好,若是聽不進去,也與我無關。”
“你——你既然不喜歡尋兒,為什麼對尋兒的心境,能夠了解得這麼清楚?你又為何會站在他的處境,為他說出這些話來?姑娘,你——”
“那顧寒尋與我,的確毫無關係,可我與他相處的那段時間,他為人的心性,我還是能夠窺得一二。”
“蕭太妃,請吧,恕不遠送。”
趙書寧打開了房門。
蕭太妃還是走出了承尋殿。
帶著一眾侍女,往自己的寢宮走去。
走在皇宮的大道之上,蕭太妃的腦海中,一直在盤旋著方才趙書寧所說的話。
或許,這麼多年來,自己都活得太自私了一些。
從未站在尋兒的那一邊考慮過問題。
“太妃娘娘,我們現在,是要回去嗎?”
蕭太妃搖了搖頭。
“陪哀家到處走走吧。”
此時。
顧寒尋正在梨園一隅,望著那些樹木發著呆。
影子守在顧寒尋的身邊。
主子這樣失神,已經一個時辰了。
“主上,夫人好不容易回來了,您不回去陪陪她嗎?”
顧寒尋聞言。
臉上多了一絲苦澀。
“影子,你說,我回去了,她見到我,她能高興的起來嗎?”
影子沉默了。
國主夫人從出現,到失蹤,然後出現,然後消失,現在又出現。
每一次,她都很容易就在主子心中刮起掀然大波。
“影子,你說她這一次回來,是為了什麼?唉——不管她是為了什麼,肯定不是為了朕而回來。”
“朕曾在夜裏,想過無數次與她重逢時候的喜悅,朕都想好了,要與她懺悔,要與她說些什麼,還要將這蒼梧國最好的都給她,可是等她回來了,她一開口,朕那雀躍的心,仿佛一瞬間,就跌進了寒冰洞之中。”
她究竟是怎樣的女子?
究竟要自己做出什麼樣的讓步,她才肯向著自己前進一步?
顧寒尋搖了搖頭。
暗笑。
如今,她看自己的眼神之中充滿了冷漠,自己又拿什麼來與她對視?
“走吧,去禦書房。”
“主上,今晚不回承尋殿了嗎?”
顧寒尋搖搖頭。
看著趙書寧所在的方向,說道:“她一路奔波,定然辛苦了,今晚,便在禦書房休息吧,讓她好好睡一晚。”
自己若在承尋殿,隻怕她,就睡不安穩了。
顧寒尋到了禦書房之中。
眼前的奏折,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寧寧二字。
先前那宮人總管來稟報的時候,顧寒尋麵上沒有波動,實際筆下,早就慌了神。
“主上,屬下替你收起來。”
眼不見心不煩。
顧寒尋頗為疲憊的蒙住了雙眼,擺了擺手。
沒一會,案桌之上,都換上了嶄新的宣紙。
“主上,奏折都已經批注完畢,如今沒有什麼政事需要處理。”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顧寒尋看著麵前那潔白的宣紙,心裏閃過一陣酸楚。
其實,他應該有機會的吧。
畢竟最開始的時候,寧寧對自己,是坦誠相待的。
顧寒尋提起筆,想要寫上一副詩詞。
可是心裏十分雜亂,筆下的詩詞,也變得亂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