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秋的笑容，也就是在那一刹那之中凍結。
女子長得倒是柔媚，穿的也是不錯，可是看她神情，應該知道，這一路來，也是受了不少奔波。
“秋秋，娘來看你了。”
洛秋的眼神變得寒冷。
娘？
將自己女兒推入火坑，出生一月，便用朱砂加刺青冠上眉心紅蓮的，配稱為母親嗎？
陌顏這時也到了場。
柳沅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見到陌顏之後，便連忙行禮。
“妾身見過首領。”
媚眼如絲，神情嬌柔。
洛秋光是看著柳沅這副模樣，就已經心生厭棄。
她以為，陌顏是什麼樣的人？
就她？
洛昊的一個下堂婦，也敢這般公開的引誘樓蘭首領。
“陌顏大人。”
“這位是？”
洛秋是樓蘭的聖女，陌顏對之自然是有相應的尊重。
“首領大人，我是秋秋的親生娘親。”
親生娘親？
陌顏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隨即眼中浮現了失望。
他還以為，能夠生出洛秋這般絕色的女子，她的母親，應該也有不一樣的烈性。
就算沒有烈性，也不該是現在柳沅這副模樣。
陌顏的輕視，洛秋心細，自然是一眼便能感受得到。
“我先回高樓休息了，你母親，你便自行安頓吧。”
陌顏沒有理會柳沅的話語，隻是低下頭，與洛秋說道。
洛秋點點頭。
“多謝陌顏大人。”
“嗯。”
洛秋送陌顏到了門口。
陌顏又回頭看了一眼房裏的婦人，唇邊揚起一絲嘲諷的笑容，便走了。
此時，洛秋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回過身，房裏的婦人，依舊對著她笑得諂媚。
這個極少給過她溫暖的“母親”，如今卻是一來，便急著說出自己的身份，生怕她不知道一般。
“你來樓蘭做什麼？”
柳沅的神色有些落寞。
她坐了下來。
柳沅伸出手，想要拉過洛秋的手，可她似乎忘了，洛秋早就不是府中那溫順的大小姐了。
經曆了這麼多事，她早就變得叛逆且難以管教。
對於柳沅的接觸，她自是覺得十分抵觸。
明晃晃的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有話便說，沒什麼事的話，便走吧。”
柳沅楞在原地。
她苦澀的笑了一聲。
而後道：“秋秋，若不是走投無路，娘親是不會來找你的。”
洛秋唇邊噙著譏諷笑容。
她說出來的話，也是沒有一分溫度。
“別叫我名字，我覺得惡心，我洛秋與你，沒有關係。”
“秋秋，你是為娘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怎會沒有關係，我是你的生母啊，就算你再怎麼否決，這一點，你也是不能否認了。”
洛秋覺得惡心。
她覺得，同為母親，為什麼葉青鸞與柳沅，卻能相差如此之大？
她討厭柳沅的小家子氣，討厭她的可以柔弱，討厭她為了一點名利就能將一切都豁出去。甚至是自己的孩子，她也沒有心軟。
“生而不養，你有何資格做我洛秋的母親？”
“秋秋——”
“有什麼話你便直說，這麼多年，你也沒有對我說過一句真話，現在我知道真相了，你也犯不著特意為了這事到我麵前晃悠著來惡心我。”
“秋秋，你是大家閨秀，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你變了，你變得與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柳沅的雙眸。
充滿了失望。
洛秋卻覺得好笑。
柳沅對她？有什麼好失望的？
就好像自己，真的與她有莫大的情分一般。
“柳姨娘，我為什麼變成這樣？你不清楚嗎？你當年將梨花針刺入我眉心的時候，一筆一筆的刻畫紅蓮的時候，我那時候有沒有哭？你有沒有心疼？有沒有為了我，因此停手？”
“柳姨娘，你說，是誰將我逼成這個樣子的？”
“是你們！”
“就是你們！”
“你為了一己私利，做了那麼多損人利己的事，如今還想占著生了我這一事，來我這裏討要好處，我就與你說，這是不可能的事。”
柳沅起身。
“秋秋，你聽娘親與你解釋。”
“解釋，有何好解釋？”
洛秋的雙眼布滿血絲。
“難道你要告訴我，當年將我與姐姐調換，不是你做的，當年為了不露餡，你用秘術，將我體內的精神力封印住，硬是讓我當了十多年的廢人，每天頂著別人的眼光，莫大的壓力，聽著若羌百姓的指指點點，那時候，你可曾為我鳴過不平？”
“柳姨娘，你沒有，你那時候心心念念的，就是父親為什麼不願意去你的房間，或者是想一些新的法子去加害母親。”
“洛秋，我才是你的娘親，葉青鸞那女人與你沒有關係！”
提到葉青鸞。
柳沅還是那樣容易激動。
洛秋笑了。
聲音突然變得無所謂。
她道：“現在，你們誰是我母親，我根本就不在意，我就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洛昊不配做一個父親，你更不配成為一個母親，柳沅，滾出這個地方，不要髒了我的房間。”
柳沅看著眼前這個神情冷漠的女子。
她不是自己所熟悉的秋秋了。
現在的她，冷血，不留情麵。
往常的她，心是那樣的柔軟，人是那樣的善良，是萬萬不會對一個上門求助的人說出這些不堪的話來的。
柳沅後退。
手足無措。
不知該如何反應。
她朝著洛秋，猛然的跪了下來。
可洛秋，卻是連頭都沒有回。
“你不用求我，我已經不是當年府中的洛緋煙了。”
“秋秋，為娘如今能夠求的，也就隻有你了，為娘實在是沒有地方去了，若羌我回不去了，侯府更沒指望了，你爹爹放出話來，若是在若羌再見到我，必定不會放過我的。”
洛秋笑了。
柳沅卻覺得這笑容，帶了一絲殘忍的意味。
洛秋回首，看向柳沅。
“你憑什麼以為？我會幫你？”
“秋秋，為娘知道你善良，我實在是沒有地方去了，你就看在我生你一場的份上，哪怕是給我一個宅子，一些金銀與侍女，讓我荒度下半生就可以了。”
“柳姨娘，我現在喚你一聲柳姨娘，便還是將你當成一個故人，若是你再不走的話，我會——”
柳沅抬眸。
“秋秋。”
“我會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