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主夫人冷笑一聲。
“不愧是二皇子府中的丫頭,這心性,還是與她主子一般,高傲得讓人不舒服。”
趙書寧沒有聽國主夫人的話。
她不是蒼梧國的人,她也不想參與蒼梧國的政事,若不是蒼梧國欺人太甚,這顧寒尋又可能是知曉外公下落的人,她趙書寧,還真不想冒這個險。
“能起來嗎?”
少女聲音如同天籟,在顧寒尋的耳邊響起。
“二皇子如今眼光還真是不一樣了,早些時候,連齊月都看不上,至少,她曾經也是國公千金,也算是大家閨秀,現如今,竟然如此饑不擇食,對著自己宮裏的人,也下得去手。”
顧寒尋的雙眼中寒意更甚。
趙書寧還未反應過來,就被顧寒尋使勁的推向地上。
“本皇子還不沒有輪到你可憐的地步!”
趙書寧愣住。
手掌與地上的小石子摩擦,略微有些擦傷。
這點小傷,她倒是不在意。
她隻是不明白,都這個時候了,那所謂的自尊,所謂的傲氣,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既然如此,那二皇子,你便給本宮爬到我兒的棺前,行完跪拜送別禮之後,再由下人扶回去吧。”
蕭妃娘娘在一邊看著。
卻沒有辦法,隻能幹著急。
她怒嗔著看著蒼梧國國主,可那國主,也隻是無奈的歎氣。
秦家勢力龐大,他現在,根本沒有能力反抗。
“國主——”
“蕭妃,你先退下吧。”
“臣妾——”
“還不快退下!”
“是。”
雖是不甘,卻別無他法。
秦安欣看著那在地上匍匐著爬向中心的顧寒尋,眼中全是恨意。
本來,這一切都該屬於她一個人的。
如果不是顧寒尋的母親,蕭妃那個狐狸精勾引了國主,他怎麼會冒著得罪秦家的風險,也要娶那女人進門?
本來以為,那女人就算進門了,在她的眼皮底下,應該也懷不上孩子,翻不起風浪,成不了什麼氣候,可是結果,又再一次的打了她的臉。
接下來,讓秦安欣擔心的事,接二連三的發生了。
蕭妃那狐狸精誕下的不僅是一個健康的孩子,還是一個皇子。
不僅如此,那顧寒尋年紀輕輕,就展現出極高的天賦,與他相比,大他兩歲的顧星然就成了一個廢物。
秦安欣為了讓顧星然的儲君之位坐的安穩,甚至親自出麵,找人暗地裏廢了顧寒尋的雙腳。
她有多恨蕭妃那女人,就將多少的恨意全部撒在了顧寒尋的身上。
以往,她還顧及著皇家的體麵,不曾在明麵上,或者當著眾人的麵去為難蕭妃母子。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現在,她的皇兒莫名其妙的死在了長空學院外裏。
學院裏給出的理由是暴斃。
可秦安欣哪裏會信?
她覺得,肯定是顧寒尋為了報複自己廢了他的雙腿,所以找人暗殺了她的然兒。
這樣一倆,她沒了兒子,顧寒尋就能順理成章的成為這蒼梧國的儲君了。
他做夢,隻要有自己在的一天,他們蕭妃母子,就不要妄想把持朝政。
顧寒尋也還算是能夠忍辱負重。
都這般情況了。
他還是能夠忍住,一步一步的往前麵爬著。
趙書寧看向高台上的秦安欣。
心裏覺得真是悲哀。
這個國主夫人,她以為,自己得罪的隻是一隻與人無害的小綿羊嗎?她錯了。
趙書寧先前接觸到顧寒尋的時候,光是憑他們的脈搏以及方才推她時的勁道,她便知道,顧寒尋絕對不是尋常之輩。
至少,在這現場之中,除了自己以外,應該沒有人會是顧寒尋的對手。
國主夫人招惹的,是一隻披著羊皮的大灰狼。
當狼回頭的時候,不是報恩,就是報仇。
顧寒尋一步一步的爬到了台下。
“母後,我來給兄長上香。”
秦安欣卻並不打算這樣輕易的放過顧寒尋。
“上香,上香也得你親自上,這才有誠意,這麼長的路都爬過來了,這六百多道的階梯,你更不應該放棄了。”
顧寒尋抬起頭。
眼中的戾氣,有一瞬間,使得麵前的秦安欣都覺得害怕。
可隻是一瞬。
他便又恢複如常。
“母後,兒臣雙腿不便,六百多道的台階,可能需要兩個多時辰,兒臣自然是願意為長兄上香,可是耽誤了出殯的時辰,恐對兄長不利。”
秦安欣看著眼前的這個少年郎。
印象中,他還是一個隻有五六歲的小孩子。
見到她,眼神裏都露著恐懼。
可現在,他成年了。
他看著自己的眼神,開始變了。
至少現在,她看不到少年眼底的畏懼了。
“那便爬滿一百道吧。”
秦安欣袖子一甩,而後,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那口白玉鑲成的棺材。
此時。
顧寒尋的雙腿,尤其是膝蓋處,已經滲出了鮮血。
還有他雙手的關節處,在不停的磨損之下,已經磨破,裏麵,血肉模糊。
再這樣下去。
他這雙腿,便是真的保不住了。
顧寒尋,應該與顧芷若那孩子脫不了關係,看他們的麵容便可知曉。
趙書寧終究還是心軟了。
她上前,低下頭。
察覺到顧寒尋的抗拒。
趙書寧壓低了聲音道:“就算要逞英雄,也不是現在,如果你真的爬完這一百多道的階梯,你的雙腿,那就是真正的廢了。”
顧寒尋猛然看向趙書寧。
“你是說,我的腿?”
趙書寧點頭。
“還有得救,不過,隻有千分之一的可能,可是,你要是再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你這雙腿,也是廢了。”
顧寒尋臉微沉。
“為什麼幫我?”
就算是這個時候,他也沒有卸下心中的防備。
趙書寧也不藏著掖著。
“我想要知道一些消息,你可以幫我。”
顧寒尋垂眸。
這時,高台之上的國主夫人發了話。
“承尋殿的下人多番阻攔,今日,我便代替二皇子處理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奴婢,來人,拖下去,亂棍打死。”
趙書寧沒有動。
因為她知道,自己提出的這個條件,不僅誘惑力極大,還可以消除顧寒尋的疑心。
當那侍衛的手即將碰上趙書寧肩膀的時候,顧寒尋的一隻手,也遞向了趙書寧。
“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