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殘敗的屋頂，昏黃的燭光搖曳，耳邊偶爾還傳來寒風呼嘯的聲音。
不應該是夏天嗎？這風怎麼格外的凜冽呢？
少年抬起頭，看向眼前那個猶如惡魔般存在的男子，眼裏流露的，盡是害怕。
他並不弱，可是此時，在那男子的注視下，他往日的囂張，往日的底氣，在這一刻都化為了灰煙。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隻怕煙雨樓的人都不會相信，這個瑟瑟發抖的少年，就是張天元。
風肆虐的吹拂著窗戶，那本就不堪重負的窗子，在那一刻，變得搖搖欲墜。
“大人，屬下做錯了什麼？”
男子麵無表情的上前，單手捏住了張天元的脖頸，使勁往上一提，少年的身體就像塊破布一樣被提了起來。
“你說，你做錯了什麼？”
“之前，屬下是被逼無奈。”
“所以，你便將神宗的名諱脫口而出？我倒真不知，他們是怎麼挑選到你這樣的人，現在，神座已經將你交給了我，你的生死，便由我來決定了。”
張天元眼睛瞪得很大。
“方才救我的，是神座嗎？”
“撕扯位麵，伸出空間之手，你以為，這個世上，還有誰能做到？”
對，還有一人能做到，不過那人，隻是存在於傳說中的不死戰神，千年帝師顏如玉。
沒有誰能知道，現在的顏如玉，是不是還活著，這個世上，能夠和神座相抗衡的，應該也就隻有那傳說中的帝師了。
“屬下不明白，護法，既然神座已經出手救下了我，那你為什麼還要針對我？”
被稱為護法的男子咧開嘴大笑，那笑聲，尤為的諷刺。
“針對你？一個小小的三階靈藥師，連四段都沒有接觸到，本護法針對你？你配嗎？”
男子狹長的雙眸塗抹上了濃厚的青色顏料，他的右臉，還印著一片竹葉。
他，便是神宗的四大護法之一——清風。
說實話，這樣詩意的名字，清風並不喜歡，這還是當初他身為小弟子時，神座賜予他的。
不過這麼多年，已經習慣了。
清風十分不解，像神座那樣可以隻手遮天的人物，為什麼會親自出手救下這個少年？
張天元的性格極為陰暗，手段也十分歹毒，可是他，現在是一顆廢棋，神座從來不會在意廢棋的去處，而張天元，算是一個例外。
“護法大人，那是因為，我在迷障森林遇到了神秘人物，也是個煉丹師，我敵不過她，如果沒有她，這一次的任務，我絕對不會失敗。”
絕對不會失敗？清風不由得冷笑。
“你先前不是也遇到了一位煉丹師嗎？不也將她打入了暗流之河，至今屍骨無存嗎？張天元，你實力不夠，便是不夠，哪裏來這麼多的理由？”
清風站了起來，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既然任務失敗，你也進入不了五大家族，以後，便從神宗最底層的家仆做起吧。”
家仆？不行，他不想，家仆是最卑賤的存在，他堂堂的三階靈藥師，憑什麼要淪為別人的奴隸？
“怎麼？想反抗？”
男子輕輕一笑，張天元便立馬覺得自己的喉嚨變得火熱，像是灌進了岩漿一般，他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神宗裏不需要多嘴的人，你知道的太多了，現在這樣，才是安全的。”
要不是他還有剩餘的價值可以利用，清風會立馬要了張天元的性命。
“對了，給你的家族，寫一封信。”
清風扭了扭脖子，將一張書紙和筆墨丟到了張天元的麵前。
“寫什麼？你自己應該心裏有數。”
張天元不敢反抗，也沒有反抗的資本，他知道，清風之所以不殺他，就是因為他的身後，還有這偌大的張家。
他想要利用張家，攪亂什麼？
“聽說了嗎？趙家有一個孩子，叫做趙淮，現在已經被都城宗會的人看上了，都城宗會，與我們神宗向來勢不兩立，趙家那孩子還年幼，若是他的家族盡毀，就算他有再高的天賦，也會陷入悲傷之中走不出來，張天元，你應該能聽懂，我是什麼意思吧？”
張天元說不出任何話，可他知道，自己隻有服從的份。
便按照清風大護法的指示，給家裏人寫了一封信，將自己失蹤，遭遇的種種不幸，全部都歸咎在趙家身上。
張家是大家，煙雨樓又是封閉式訓練，張天元說什麼，他們也就信什麼。
最後，張天元在信的末尾寫到。
願父親能為吾討回公道，殺盡趙氏子弟，覆滅趙家全族，兒方能，死得其所。
落筆，天元二字。
看著書信寫好，清風滿意的將它封好，然後吹動響哨，隨即，一隻朱鳥停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將書信送出，他又看了看角落裏那瑟瑟發抖的張天元，輕蔑道：“廢物。”
張天元，他是不會管了，反正過不了多久，會有神宗的人將他帶回組織。
現在的清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男子一躍而出，腳尖輕頂著地，下一瞬，他的身子便已經到了百米之外。
這速度，當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可這一切，都被一青衣男子盡收眼底。
青衣男子容顏絕世，手中握了一隻長笛。
他的身邊，有著一男一女，容顏皆是清秀俊朗。
“帝尊？”
青衣男子輕輕點頭。
刹那之間，身旁那俊朗的年輕男子便猶如一支利箭一般，朝著清風離開的方向追去。
“沐宛，等聽白回來，讓他直接去都城長安等我。”
少女端莊行禮：“謹遵帝尊之令。”
青衣男子看著東澤大荒之處的夜色，眼裏有了一絲溫度。
“帝尊，接下來，可是有什麼打算？”
顏如玉笑笑，說道：“我要去找個人。”
那個在他生命中，帶來巨大影響的女子。
千年之前，這片大陸，還不叫東澤大荒，它有著另外一個名字，叫大炎。
一場天災，將人類全部覆滅，便隻留下了他。
他已生活了千萬年，對餘生，也是百無聊賴。
看著這個世界，慢慢的從洪荒時代變成現在這般繁華。
顏如玉的心，卻越來越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