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許家主額上的青筋隱隱暴起,卻是不敢在大殿上抬頭。也自是沒有注意到遠處,來自大殿內處,重簾裏冷冷的目光。
“朕這樣處理,你可滿意?”
慕容訣來到了大殿內處,看到許千雪直視著的目光。聲音仍是那般孤冷,卻帶了一絲暖意。
聞言,許千雪福了福身。“千雪謝陛下信任。千雪願為陛下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許千雪的話沒有一絲遲疑。
“朕不用你肝腦塗地,也更不準你死而後已。”慕容訣聽到剛才許千雪所說的話微微有些動怒,卻硬是壓了下來。
“你要做事,朕這裏自是有事給你做。但你不要忘了,你答應朕的事。”
慕容訣定定地看著許千雪墨色的雙眸。走到許千雪的身畔,二人離得極近。
有一股曖昧的氣息在二人身側流竄。
“做朕的女人,許千雪。”慕容訣的聲音微微帶著一絲情欲,卻很快稍縱即逝。
“茹妃還在她的凝香宮裏鬧得不停,你代朕去看看她,就當是朕送你的禮物。朕許你以便宜行事之權。”
“是,千雪謹遵聖喻。
千雪告退。”說著許千雪從側殿退去。
慕容訣看著許千雪恭謹退出殿外的樣子,晃了晃神。停了停,才對身旁的趙全說道:“回禦書房。”
這邊,其實已經是林瑤玥附在了這許千雪的身上,穿過禦花園往許千茹的凝香宮走去。
不知為何,現下她的腦海中是許千雪的親生母親,被活活斬斷雙手雙腳的模樣。甚至那小小的身軀,注視著沉塘時,池水淹住了口鼻,母親想要揮動四肢,可四肢卻是空空,那樣的無助的神態。
甚至到最後眼裏的血淚,還那麼清晰在目,許千雪的心中有恨,林瑤玥知道。可是這與當初玉礦女屍案時,許家隱藏的,每五年就要召集一次家臣的密會有關嗎?
林瑤玥此刻借著許千雪的身軀,瘋狂的在搜尋其中的記憶,但是卻都很是模糊。林瑤玥不禁有些著急,她不能在這裏留太久的,就是連慕容訣那個老賊也說過。如果不能在這裏七日之後,找到那件神物回來,自己就會永遠成為一個魂魄,被困在這裏。
林瑤玥不由得歎了口氣,她要回去,更要將慕容錦救醒!伴著,她此刻心中堅定的信念,她按著許千雪的記憶,踏入了禦花園中。
就見一白衣男子手持巨闕寶劍,花瓣隨劍光飄舞。
一時間滿眼都是淡粉的花瓣,入鼻全是醉人的芬芳。男子的身影如同仙人,點點光暈,帶著醉人的香氣。
那男子忽然轉身,朝她笑了一下。幽藍色的鳳眸中帶了絲蠱惑。
林瑤玥怔住了,而許千雪更是愣住了,怎麼有人能生成這樣。
白衣本可帶出一身的仙氣,可那雙眸幽藍色的眼眸,竟是那般惑人,仿佛可以忙勾人魂魄一般,再看一眼就會永遠地讓人沉醉下去。
許千雪移開視線,定了定心神。
可沒想到,她剛將視線移開。那男子竟上前一步,將她按在亭子的石柱上。
曖昧的氣息,就在許千雪的耳畔。
那男子又俯身,明眸淺笑地看著她。隨著那男子的動作,許千雪的鼻中入一種說不出的香氣,聞著這股香氣,許千雪覺得自己似乎浮在許間,渾身上下軟軟的。
“喜歡嗎?”男子淡淡的壞笑,在她耳邊輕吻。
許千雪努力想定下自己的心神。
“我——”
心中那最後一絲清明,將她拉了回來。饒是旁人已說她定力驚人,卻沒想到自己今天差點落入眼前男子的美男計中。
若是人說我是妖女,是邪星,那眼前的男子更勝過這個稱號無疑。
大宛國的璃王——慕容璃
許千雪心中默念這個名字。而林瑤玥此刻更是心尖一顫。
慕容璃是除了當今皇上慕容訣外,整個大宛國中血統最為尊貴的人,也是勢力最為龐大的人。他是皇帝慕容訣的侄子,也是許錦公主的幼子。
隻是自己之前從未見過他。傳言他身體有恙,常年在世外修養。但卻對大宛國內的事情了如指掌。眼下自己大仇未報,是萬萬不可開罪與他。
許千雪思襯到這裏,禮貌卻仍是略帶生疏地說:
“璃王爺,請自重!”
說著許千雪不漏痕跡的與慕容璃拉開一段距離。
“喔,你剛叫我什麼。”慕容璃似是沒聽見似地又在她耳邊低聲問道。
“臣現在身負皇命,要前往凝香宮,還望璃王爺不要阻攔。”
“璃王?你還真是聰明,一下子,便猜到我是誰了。”慕容璃的麵色沒有任何驚訝,語氣溫和,仍是帶著那種醉人的笑容,看著許千雪,淡淡得脫口而出。
“臣,是無意看到了這玉佩。”
說著,許千雪與林瑤玥同時指了指那枚玲瓏剔透的玉佩。
“嗬!”慕容璃一笑,卻放開了她,“確實聰敏。”
嗬,此時附在許千雪身上的林瑤玥也是一笑,不過是苦笑。
“臣還有皇命在身,不敢耽擱。璃王爺,臣告退。”許千雪說完此話,很快地向來時的路返回。
“有意思。”慕容璃看著許千雪漸漸遠去的身影,輕勾唇角一笑。
這時,一個身著華服的宮女緩步來到慕容璃身旁。絕世傾城的容顏上沒有絲毫表情,如同冰雪一般,清冷。
“王爺,這許千雪果然不是那麼容易對付。”
“是啊——”慕容璃輕笑。“回去告訴許家主,本王同意他的交易。”
慕容璃輕勾了唇角,朝禦書房的方向走去。而那華服宮女看著慕容璃已經走遠,閃身,消失在百花叢中。
林瑤玥此刻平複了一下她忐忑的心,不斷地告訴自己慕容璃不是慕容錦,璃王爺不是錦王爺之後。林瑤玥繞了路,才到凝香宮就聽到宮內“劈裏啪啦”的聲音。
殿內——古董玉器碎了一地。
茹妃許千茹雙目血紅,不停地抽打著跪在麵前的宮女。“說,是誰讓你把那盆雪蓮花搬進殿來的?像這種難登大雅之堂的花,怎配到我凝香宮的殿內。”
許千茹的話咄咄逼人。
見到許千雪進來了,更是毫不留情地當著她的麵,抽打麵前的宮婢。
這話顯然就是說給自己聽。
林瑤玥有這個自知之明,許千雪的這個妹妹許千茹再也不能隨意地抽打辱罵自己,便隨便找了這麼個替身。
林瑤玥心下了然。可卻是淡淡地脫口:“看來茹妃娘娘還是這般跋扈,陛下已經三令五申讓您不要隨意在宮內掌殺宮婢。甚至降怒,可您還是不聽,是嗎?”許千雪凝視著許千茹,墨色的眸中帶著一股冷勁兒。
許千茹此時正是怒上心頭,抬手就想給許千雪一巴掌。
眼見,許千茹已經失了往日的華貴,抬手就要打上許千雪的臉上。卻見,許千雪先一步將巴掌重重地扇在了許千茹臉上。
許千茹瞬間楞在了許千雪麵前。
“你——你——你竟敢打我?!”
許千茹萬萬沒有想到,許千雪竟敢抬手打她。
“聖上既給我明旨,讓我肅清宮內宮外的汙穢之物。雖千雪官微,但聖上旨意不可違。
何況聖上又許臣以便宜行事之權。臣這巴掌,瑤妃娘娘還是挨得得的。”林瑤玥此刻居高臨下的看著許千茹。
曾經那秀美無雙,又好似瑤池仙子的臉上,有著重重地五指印。
許千茹一臉的不可置信。
是啊,怎麼都想不到許千雪竟還有這樣一天,竟可以扇她許千茹的巴掌。
以往在許府,從來都是自己拿銀針將她紮的滿身殘破,卻又不會讓他人看出。
但其實,就算旁人看出又能怎麼樣,在世人的眼中,她許千茹才是許府正兒八經的大小姐,也是大宛國的第一美人,第一仙子。
至於許千雪,不過是借著她從她那短命娘親那兒得來的美貌,才可以存活至今。是死是活,除了家裏的老祖宗還稍微在乎一下,剩下的許家人都巴不得她早日去死。
許千茹越想心頭越是憤憤不平。
“來人,將這個賤蹄子給本妃摁住,本妃要狠狠地抽她幾個嘴巴子。”
說著許千茹便要幾個宮婢上前,想要製住許千雪。
幾個宮婢正要上前,卻聽許千雪輕笑出聲,“嗬,茹妃娘娘真是越發的跋扈了。娘娘難道不知內官和外官的區別嗎?竟就在這紫禁城裏,辱罵起聖上親封的朝廷命官了。至於你們——”
林瑤玥冷冷地目光掃過,上前的四個宮婢,就好似看死人那般。
這四個都是許千茹從許家帶來的侍女。早還在許家時,平日裏就對許千雪拳腳相向,許千茹不方便出手的,她們四個都無一不代勞。
下一刻,就見林瑤玥的朱唇勾起一笑言道,“你們隨意處置身負聖旨的朝廷命官,也不知道你們這幾個宮婢,究竟長著幾個腦袋。”
林瑤玥的話毫不留情,帶著絲絲的冷意。墨色的眸子裏更是寒意滿滿。
那四個平日裏跟著許千茹耀武揚威的宮婢,此時更是嚇得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林瑤玥冷冷地掃過她們匍匐在自己的腳下。漠然的雙眸,看向了許千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