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瑤玥愣了愣,她全然沒有想過這樣的結果。她想過他們會像是相識很久的朋友那般說話,或者是針鋒相對,像利益相左的敵人。
但她怎麼也沒想明白,現下他緊摟她入懷,隻需輕輕一拉,她便會癱軟在他的臂彎裏。這不是她想要的樣子,不管她的心裏還有沒有麵前的這個男人,自他默許將自己拿出來獻祭的那一刹那,他們之間最多可以做那個相識已久的熟人。
這是她第一次見他時的感覺,現在她原封不動的還他。
“姬家主,你逾矩了。現在的這個人並不是你。”林瑤玥清麗的嗓音極冷的吐出了這句話。可緊摟著她腰肢的那個一向高貴清華,纖塵不染的男人卻是低垂著頭,他克製著一直以來約束他的一切,諷刺一笑說道,“現在的這個人,也不是你小七。”
聞言,林瑤玥在姬言卿懷中的身姿一顫。
而離她咫尺之近的姬言卿卻仍是用他溫潤的嗓音說道,“跟我回去。”
“回哪兒?”林瑤玥望著姬言卿緊皺的眉頭,她不解,她不明白姬言卿說得究竟是哪兒,可‘回’這個字,她卻隱隱的覺得姬言卿用得極其合適。
聽聞她果斷的回話,姬言卿沒有言語,可林瑤玥感覺到他摟住自己的腰肢在顫抖,在顫栗。她知道他一直都背負著很多,她知道他作為九州大陸之上,人人拍手稱讚的人著實不易。他從未出過差錯,他一直被人信服,可是今天,他的欲言又止,他的不守規矩,讓他不再像是那個一直被人敬仰,被世人所崇敬的大宛四大世家之首姬家的家主。
“小七,我不想再眼睜睜的看著你受苦,你不該為他背負這麼多。”
聞言,林瑤玥那張清麗脫俗的小臉緩緩勾起一笑問道,“你說的他,是誰?”
姬言卿的雙手緊握成拳,他不能破壞輪回的規矩,可是不知道是誰,替他解開了記憶的封印。如今這般,他已經做不成他了。他做不成姬言卿,因為他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著林瑤玥被世人當作是藥人一般,取血挖肉。他更做不到他自己親自動手,要了她的性命,讓她免受困苦。
他甚至連他的真身都做不成,他打破了太多他一直戍守,奉行的法則。在這些法則全部打破之後,他不知道他自己是誰,“慕容錦,如果這一世,他叫這個名字的話。”
姬言卿原本溫潤的嗓音,此刻極冷,恍若能讓這寒冬再來一遍。而誠然,他也有這樣的能力。
可林瑤玥聞言,卻猛地一把推開了他。她那張絕美傾城的小臉緩緩勾起一絲淺笑,卻徹骨般的冰冷。而就在這時,聽得外麵嘈雜一片,而全叔此刻有些慌亂的疾步走進說道,
“家主,不好了。禁衛軍將這裏團團圍住了。”
“團團圍住?”,姬言卿那一直以來溫潤的嗓音,此刻恍若寒冬臘月一般冰冷徹骨。
聞言,全叔稍愣了片刻,旋即帶著些許怒意的看向林瑤玥說道,“說是來緝拿林大小姐的。”
霎時間,姬言卿與林瑤玥同時皺了皺眉。
“緝拿我?”,林瑤玥望向全叔那帶著些怒意的眼眸,卻沒有絲毫愧疚。她對他,對他們清輝堂的情誼,早就在他們隻將她當作是一味藥材,而非一個活人的那天終止了。
況且不管來的是何方的勢力,他們都不會貿然與姬家作對,隻要姬言卿按著他們的說法,將自己交出去就足以脫身。
就見全叔斂眸沉聲向著姬言卿稟道,“是皇帝陛下的禁衛軍,已經以疑似謀反的名義派兵控製了鎮國大將軍府,現下要將林小姐帶回。”
林瑤玥聞言素手輕點錦衣,旋即,向著院外而去。卻猛地被姬言卿一把拉住了手臂。
今夜的姬言卿一點都不像是往日的他,從聽到自己中了花蠱的那一刻,他就再也不像是平素自己認識的他。那一直以來溫和從容的男子,帶了一絲叛性與不甘。
“姬家主,還是不要讓小女連累到你。況且小女也想弄明白是為何我們將軍府要被皇帝的禁衛軍圍守起來,而又為什麼,這般興師動眾的來找自己這麼一個無官無品的弱女子回去。”
姬言卿此刻握著林瑤玥的手很涼,她能感覺到他的掙紮與不安。可現下,他與自己之間毫無瓜葛。她不需要他為自己做什麼,她也承受不起。
林瑤玥伸手,將姬言卿拉緊她的手腕一點點放開。旋即,她坦然的的向著門外而去。
而她的身後,姬言卿雪白的錦袍上染上了滴滴鮮血,每一滴,都是他此刻被條律克製著的心。
林瑤玥剛走到堂前,就見清輝堂外麵已經被禁衛軍包圍。站在一眾手持火把的禁衛軍前的那個人竟然是皇帝慕容平新封的懷化中郎將柳文龍。
他看見林瑤玥一個人從清輝堂內走了出來,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真是好氣魄,不愧是鎮國大將軍的女兒。現下皇帝陛下移駕你們鎮國大將軍府,還煩請林小姐速速回府迎接聖駕。”
林瑤玥聞言,輕挑了挑眉梢。而柳文龍卻是微笑著,在前方為她引路,將她帶上轎內。很快她坐在轎內,好似是被押解著一般,回到了鎮國大將軍府。
果真,將軍府外被一眾神情肅穆、恪盡職守的禁衛軍與城防營部分官軍層層包圍。星星點點的火把,在這濃重的夜色裏,顯得格外的奪人眼球。
林瑤玥一進正堂,就見堂內隻有女眷,卻不見父親鎮國大將軍林朝陽與哥哥驃騎將軍林振宇。而正坐堂上的,是他們大宛九五至尊的帝王,慕容平。
而他狹長的眼眸,看見自己踏進正堂之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臣女林瑤玥拜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原本正堂風華堂上的眾女眷,見著一身黑衣,還有一絲狼狽的林瑤玥,心中一緊。可是她那張素淨清麗的小臉,此刻卻格外撫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