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大哥”,林瑤玥上前一步,扶住姬言卿。可麵前的這個比她高一頭多的男人。此刻的身姿卻異常削薄,他挺拔的身軀因疼痛而彎曲,唇角間還有鮮血不斷的溢出。
林瑤玥有些慌了神,她從未想過姬言卿,姬家的家主,有一天會變成這樣。
而害他變成這般模樣的人,竟然是自己。
林瑤玥的喉間有些苦澀。她低下頭,隻見姬言卿一襲雪白的衣袍上早已染上血一樣的花朵,挺秀高頎的身姿現在看起來搖搖欲墜,
“姬大哥,我扶你到房裏去吧?”
姬言卿的耳尖微動,撐著廊柱的手一顫,緩緩鬆開。可不停從腹腔內泛上的鮮血讓他沒有辦法回話,也沒有辦法站穩身姿。一旁全叔趕忙讓院內的雜役上前幫忙,幾個人一起,將姬言卿扶著躺到了床榻之上。
可平躺在床榻上的姬言卿,口中仍是不斷的湧上鮮血來。林瑤玥的眉頭皺得極緊,“全叔,把現在堂上沒有在診急診病人的大夫到叫過來。”
全叔聞言稍喜,可緊接著又不禁眉頭緊皺,“林小姐,方才家主吩咐了,無論他怎麼樣,都不讓前麵看診的大夫過來。”
林瑤玥聽言一愣,隨即重重的沉了一口氣。他知道姬言卿不願讓他的事情,影響到外麵百姓的就診,可是自己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去死。
“全叔,姬大哥現在這個樣子,如果還固守著他昏迷前的那些話,就是要眼睜睜的看著他送命。不說這疫病如何,就這不斷吐出的鮮血,用不了多久,姬大哥的髒器也會衰竭而亡。”
林瑤玥此刻那纖弱的聲音,卻鏗鏘有力且堅定異常,散發著驚人的力量。
全叔皺緊的眉頭,望了床上麵色如紙的姬言卿一眼,咬了咬牙,對著一旁的一個雜役說道,“去,和我分頭,把現在堂上所有不是出急診的大夫都喚到這裏來。”
“是。”
那雜役領了命,與全叔一前一後的出去了。
林瑤玥知道,隻要全叔出麵,即使清輝堂的這些大夫中,還有誰固守著姬言卿服藥前說的話,也都會考慮到當下的情況,及時趕過來的。
林瑤玥望著床榻上那張一直溫和從容的麵孔,此刻卻眉宇緊皺地讓人心疼。原先那幹淨的仿佛稚子一般的容顏。現下被蒼白與鮮血所染,觸目驚心的令人心痛。
而他的口中還不斷的喃喃著,“小七,小七。”
林瑤玥不禁有些奇怪,可薛辰卻忽然一把將她從姬言卿的床榻旁拉開。林瑤玥正有些狐疑薛辰此刻粗暴的舉止,卻看到全叔已經帶著五六名大夫趕了過來。
原來是這樣。林瑤玥心中思忖,趕忙退到了一旁為看診的大夫們留出空位。可顯然,眾人此刻已經忙做一團,林瑤玥不禁向著姬言卿的方向,露出了一個祈福般的淺笑,隨即踏出了房門。
可驀地,她卻被身後之人猛地攔腰抱起。
林瑤玥一驚,皺了皺眉,朝著薛辰冷聲嗬斥道,“你這是幹什麼,放我下來。”
可聞言,薛辰那雙好看的桃花眼眸笑彎成了月牙狀,漂亮如曜石般的眼瞳清澈如泉水,“這可真是林大小姐誤會在下了。在下隻是不想讓林大小姐的病情加重罷了。”
說著薛辰的眸光若有所指的瞥了瞥林瑤玥光著的腳丫。頓時,林瑤玥的麵上一紅。這才想起清早聽到姬言卿為了自己染了疫病,一時著急,竟連鞋子都沒有穿上,就跑出了房間。
經薛辰這麼一說,林瑤玥現下也確實不敢下地行走了。
薛辰懷抱著林瑤玥,將自己身上穿著的豹裘解下,輕輕蓋在了林瑤玥的身上。一雙蟠縭紋皮靴踏步在小院內厚厚的積雪上,留下一串串腳印。就這樣他懷抱著那股散發著讓他食欲大開氣息的少女,向著她小憩的廂房而去。
林瑤玥此刻難免有些郝澀,但她知道若是她赤腳踏雪回到自己的房中,隻會加速自己的死亡罷了。
此刻,她被薛辰緊抱在懷中,可卻意外的感覺到一股詭秘的氣息,她低頭看了看薛辰的纖長白皙的手指,可上麵卻有幾個微小劃痕。她不禁笑了笑向薛辰問道,“小侯爺喜歡做些工藝品?”
聞言,薛辰隻感覺自己的汗毛猛地立起,但麵上卻仍是一副風平浪靜的模樣,那雙惑人的桃花眼眸一眯,隨即答道“是,閑來時的愛好。”
林瑤玥隻感覺這話有幾分熟悉,可卻想不起是曾聽誰說起過的。但明明是‘愛好’,是好的寓意,可在自己聽來卻有一種毛骨悚然的陰冷襲上。腦海中好像隱隱約約出現了一間陰冷潮濕的工坊。
她的身子猛地一震,就聽得上方薛辰磁性邪魅的嗓音說道, “好了,林大小姐,為了本侯的養顏堂,你現下也該好好休息。”
林瑤玥聞言,不禁睨了麵前這個笑的一臉風流的小侯爺一眼。心中思忖道,果然啊,狡猾的狐狸都重利,看來此番之後,自己必須得更有利用價值,才好報答薛小侯爺的恩情呢。
林瑤玥這般想著,恬靜的臉上勾起一抹淺笑,又昏睡了過去。
而薛辰此刻那雙好看的桃花眼眸笑得極為寵溺、溫柔。他抱著林瑤玥踏進了廂房,將她輕輕放下。隨即卻掏出一把鋒利的小刀,瞬間,劃破了林瑤玥的手腕。
那殷紅的薄唇上勾起了一抹淺笑,邪魅磁性的嗓音緩緩縈繞在這狹小的廂房內,他望著床上的林瑤玥,笑得一臉的溫柔,“玥兒,對不起,我一直都是個自私的人。”
說著,薛辰猛地將唇瓣覆上了林瑤玥的手腕上,吸允了起來。
林瑤玥昏昏沉沉的,聽到好似身旁有人在輕聲喚著自己,她張開雙眼一看,眼入眼簾的人竟然是全叔。
就見全叔那蒼老哀傷的神情已然消散,他的眉目開闊,眼角處還有因喜悅至極而留下的淚痕。
“是姬大哥沒事了嗎?”
林瑤玥揉了揉眼睛,試探性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