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慕容錦在門前停了片刻,隨即他踏步上前,艱難的勾起一抹笑容,望向林瑤玥恬靜的麵容問道,
“還痛嗎?”
聞言,林瑤玥不禁一怔,隨即隻是低垂了眼眸,秀眉輕蹙說道,“謝王爺掛懷,瑤玥已經好多了。”
姬言卿此刻不由得抿了抿唇,起身,向著屋外喚道,“安和,進屋來。”
聞言,一個年歲不大的青衣小童探了探頭,趕忙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進到了廂房裏來。
“師父。”那小童望向姬言卿恭謹地喚道。隨即,他頗有些好奇的向林瑤玥的方向瞅了瞅。
就聽得姬言卿的嗓音,溫和中帶著一絲急切,隨即說道,“讓全叔親自煎這服藥,好了之後,就趕快命人送來。”
“是,師父。”安和乖巧的接下那張藥方,充滿靈氣的黑瞳不住地向林瑤玥打量,隨後便看到林瑤玥身旁被褥上落下的漬跡。
安和不由得心中一驚,有些恍然的趕忙向屋外走去。
他有些不可置信。方才就聽全爺爺講說內院中來了個傷勢極重的姑娘,但師父進去後,卻並沒有聽到師父為那姑娘醫治時,她撕心裂肺的叫喊聲。
原來,她竟是一直咬著她身旁的被褥,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安和心中不明。
縱使她如此堅強,但她可曾知曉她髒器破損,即使是師父的醫術,恐怕都要費盡心血才能把她保下。一想到方才那女子蒼白的麵上嵌著的那雙恬靜的墨色鳳眸,安和就不禁快步向內堂走去,手中還不受控製的打開了師父書寫的方子。
就見,那張還帶著幾分稚氣的小臉盯著手中的藥方,卻猝然眉頭緊皺,更是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而這邊,林瑤玥直了直自己坐著的身軀,望向慕容錦英俊的容顏,莞爾淺笑言道,“瑤玥謝謝王爺的救命之恩,方才姬大哥也說了,若不是王爺送來及時,恐怕瑤玥已經回天乏術了。”
聞言,慕容錦清冷的俊顏微促,那雙深邃的幽蘭色鳳眸緊眯,他的視線在林瑤玥消瘦的身上打量。
林瑤玥感受到慕容錦探查的視線,藏在被中的雙手,捏得發痛。她努力讓自己露出平靜安寧的神態,隨即望向慕容錦說道,“瑤玥的的身體已無大礙,王爺大可不必為瑤玥擔心。如今,赤霄將軍一死,恐怕乾元通寶的母錢,很快會對王爺的聲譽造成影響。既然瑤玥已經無礙,王爺還是速速回府,提早準備對策為上。”
林瑤玥的諄諄勸告清麗婉約,而又句句在理。可聞言,慕容錦的身形不動,那俊美無儔的容顏更是冷若寒冰。
瞬間, 空氣凝滯,讓人難以呼吸。
林瑤玥不禁緊了緊手中的被角,猛地用被角將自己的頭蒙住,厲聲說道,“出去,都出去,我現在想一個人靜靜。”
聞言,慕容錦清冷的俊顏上仍似一片平靜,但那雙深邃的幽蘭色鳳眸,卻將眸光緊緊地鎖在林瑤玥單薄的身上,安靜到可怕。而一旁的葉楓,有些震驚於林瑤玥此刻的語氣。
或許是我們在這裏確實惹林小姐煩了?葉楓不由得有些躊躇,想要退到門外去。
可慕容錦的身姿卻分毫未動,他的眸光一直停駐在床榻上那個好似鬧脾氣的姑娘身上,半晌沒有回應。
“錦王爺,玥兒想好好休息,我們都先出去吧。”姬言卿走近慕容錦,溫潤的嗓音淺淺而道。
葉楓望向姬言卿現下那張平靜寧雅的麵容。他怎麼也聯想不到,就是這樣溫和恬然的人,方才與自家王爺形成了劍拔弩張的危急態勢。
聞言,慕容錦的身軀依然未動,他的眸光仍鎖在床榻上那個微微抖動的身影上。
至此,姬言卿隻是再看了慕容錦一眼,便對著床榻上的林瑤玥說道,“我先出去和全叔一起煎藥,有事的話。你可以叫門口的小仆喚我。”
“嗯。”床榻上的那人,隻輕回了一個字,就像再不想理睬周遭的一切似的,安謐異常。
葉楓見狀,不由得上前,用隻有他和慕容錦兩人才可聽到的聲音,有些躊躇的勸道,“王爺,林小姐她,她可能真的想一個人靜養一下。”
隻是讓葉楓沒有料到的是,他話未說完,慕容錦就踏步離開了廂房。那清冷俊美的麵上,沒有一絲表情。
葉楓趕忙跟了出去。
隨即,這廂房內靜的連一根針掉落的聲音,都能聽清。
片刻之後,林瑤玥緩緩的掀開被褥,薄被與床榻上都是鮮紅一片,她的嘴角還緩緩淌下了一縷鮮血。她望著慕容錦方才站著的地方,有些發愣。
“咳——”不知思慮到了什麼,她猛地被嗆住,但意識恢複後,她立馬捂住了嘴巴,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響。
這樣的一縷雜音,並沒有驚擾到屋外麵的人們。林瑤玥不禁心中一安。隨即她手支床榻,緩緩坐起。素白的右手指尖輕搭在了她自己的左脈之上。片刻後,林瑤玥的唇角勾起一絲無奈的笑容。
“還以為會死呢。”
林瑤玥的口吻有些輕鬆,但她的笑容卻有些蒼白,無奈,和些許自嘲。
或許這就是她應得的報應。
她,鎮國大將軍林朝陽的嫡長女,竟然不受控製地想要追尋父親口中逆賊攝政王慕容錦的身影。但誰人不知,他與她,終究會是敵人。這樣的自己,不但背叛了一直以來拚死守護的家族,更背叛了與自己有著點滴情分的姬大哥。如此這般,又如何能厚著臉皮讓姬大哥繼續為自己醫病呢?
思忖至此,林瑤玥連忙想要從床榻上下來。可猛地,一口鮮血嗆出。她想起方才姬大哥為自己施針時所說的話。
如今內髒受損,有淤血在身,不要勞心勞力。需好好休養,才可保性命無虞。
林瑤玥想到這裏,不禁輕挑了挑眉梢。
自己倒是想要好好休息,隻怕自己府中的庶母與二嬸娘不會給自己這樣的機會。思忖至此,林瑤玥猛地起身,披著單衣,向門口挪去。
可就在這時,房門卻驀地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