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瑤玥現下真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在說笑還是認真。但不遠處,琳琅貼上了那兩帖芙蓉露,眼眸處的紅腫果然消下去大半。隻要不定睛細看,甚至看不出她曾哭過的痕跡。
林瑤玥看到此景,不禁勾唇一笑,正要上前。可驀地,她墨色的鳳眸瞥向茶點鋪外角上的那一對兒身影,旋即,寒光一閃而過。
“陛下小心”,林瑤玥極快地閃身出店,卻驀地被人用刀抵住了喉嚨。挾持自己的人身上,散發出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而現下正是天色昏暗,百燈即燃的時刻。
林瑤玥不禁蹙了蹙眉,就聽得身後之人厲聲說道,“慕容錦,放我走。”
林瑤玥聞言,不禁一怔。心中狐疑道,攝政王慕容錦也在?但他怎麼會在這裏。難道是他派人去行刺皇上的嗎?
不,這不可能。
林瑤玥隻感覺自己憑心決斷,渾身一震,就見從對麵巷子的陰影處,走出了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
在看到那身影的一刹那間,林瑤玥的心口起伏地極快。腦海中他的音容相貌驀地映上心頭。
‘不,不能慌,也更不能胡思亂想。’林瑤玥低聲向自己警告著。她看了看現在所在的方位,推測著現下的情形。
自己從茶點鋪追出,正站在一條僻靜小巷的巷口。身後被不明身份的歹徒挾持著。而皇帝與皇後此刻站在正街的不遠處,遭到刺客的襲擊。雖然暗藏著不少護衛,可突然而至的刀光劍影,還是令人措手不及。
林瑤玥墨色的鳳眸清冷,“王爺,帝後在前麵,遇到了襲擊。”
聞言,慕容錦的麵上沒有絲毫波動。從他的反應,林瑤玥根本看不出襲擊帝後的刺客,究竟是不是他所指派的。而身後,那嗜血的寒刃,已經迫在了自己的咽喉處,稍入一分,恐怕自己就會命喪當場。
林瑤玥不禁鼻息凝氣,向後尋探。
而此刻,慕容錦從對麵的那條窄巷,無視周遭的一片慘叫與驚恐,向著自己和自己身後的歹徒而來。
他的身姿挺拔修長,威風凜凜,頗有幾分他在戰場上劍指蒼穹、英氣淩雲的模樣。
林瑤玥不禁心口一緊,思忖道,慕容錦無視前方帝後遇刺,無視會不會被人當成謀反的逆賊。是為了什麼?自己,亦或是自己身後的這個歹徒?
林瑤玥鳳眸微瞥。瞬間那寒刃刺破了她的皮膚,滲下滴滴鮮血來。就聽得後麵挾持著自己的那個中年男子沉聲說道,“林姑娘,你得要自己的性命,慕容錦才有可能救你。”
聞言,林瑤玥秀眉一蹙,隨後竟然輕笑出聲。
霎時,他身後的那個喘息粗重的中年男子冷聲向林瑤玥嗬斥道,“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可林瑤玥卻依舊笑得一片坦蕩恬然,“小女是笑堂堂赤炎國的淩霄將軍不上戰場與我軍廝殺,卻像個探子似的潛入我大宛皇城,劫持我這樣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姑娘,這樣的行事作風,難道還不準人笑掉大牙嗎?”
聞言,林瑤玥身後的身軀一顫。
但隨後,他仍是保持著挾持林瑤玥的姿勢說道,“大宛鎮北大元帥的嫡長女果然伶牙俐齒。危機當頭,還能臨危不亂。倒真有幾分你爹的風範。”
林瑤玥聞言一笑,隻他已然心虛,便更是激他言道,“原來還知曉我爹爹。
莫不是因為在陣前打仗輸給了爹爹,所以才拿我這個小女孩兒充數吧。要知道,就算將軍你斬下瑤玥的頭顱,也充不了將軍你的軍功啊。”
“你——”
自己身後那人霎時間有些愧怒難當。林瑤玥猛地想要甩出袖中的無影針,可身後那赤炎國的赤霄將軍畢竟久經沙場,當下便有幾分察覺。
就聽得身後那身形步伐極重的赤霄將軍,低聲笑了起來,笑音中還帶著幾分賞識的意味。“沒想到光明磊落的林大元帥,竟然有一個這般耍滑頭的女兒。若不是你武功還不到家,我恐怕就要中了你的連環計。”
林瑤玥取不到袖中暗藏的玉蜂無影針,隻能笑了笑回應道,“將軍謬讚了。自古道,兵不厭詐。更何況,瑤玥方才所說,句句屬實。”
話到尾音,林瑤玥已經感覺到身後的中年男子,身心疲疾,已是在努力強撐。而前方,慕容錦已經迫在他二人眼前。
“交出母錢。”
慕容錦清冷的嗓音擲地有聲的回響在這空曠的小巷內。
林瑤玥第一次見到慕容錦手持寶劍的模樣。從來一把玄鐵扇,就足夠他在皇城內行走。林瑤玥不禁暗暗思忖,或許,自己身後的赤霄將軍,當真是極其重要的人物?以至於可以讓攝政王慕容錦不理一旁帝後遇襲的事情?
林瑤玥的思緒紛雜,她真佩服自己此刻就要命喪當場,卻還有工夫關心前麵帝後的安危。真是無愧於父親林朝陽多年來君君臣臣的悉心教導。
林瑤玥有些自嘲,但讓她萬沒想到的是,方才殺手的伏擊圈將帝後團團圍住,現下好不容易打開了一個豁口。侍衛們分別將帝後護在身後,想要將他們帶出這重重殺機。可對方的武力卻仍是步步緊逼,而援兵還沒有到來。
可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刹那,刺客的刀劍就要傷及皇帝慕容平的胸口時,驀地衝進來一個妙齡少女。隻見她生生的拿自己的嬌軀,護在了皇帝慕容平的身前。
刀劍無眼,瞬間那刀刃上,染上了一片血紅。而一旁的侍衛趕忙斬殺了那刺客,帶著慕容平與那少女一同逃進了方才林瑤玥品茶點的鋪子內。
隨後,護著皇後的侍衛也緊跟了進去。如此一來,林瑤玥看不到接下來發生了什麼,卻驀地感覺到自己麵前慕容錦身上不斷逼近的層層殺氣。
那幽蘭色鳳眸內嗜血的眸光緊緊注視著自己身後的赤霄將軍,而林瑤玥也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身後的將軍,已是強弩之末,再難支撐分毫。
至此,林瑤玥不禁暗暗思忖道,或許,自己可做這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