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瑤玥聞言微楞,她蹲下身,墨色的鳳眸清冷澄澈,嗓音冰寒而道,“你說凝香是被人硬綁上了花轎嗎?”
鄭石頭此時泣不成聲。他在玉行忙完一天回來,正要踏進府門,卻見到凝香被人塞住口鼻,強行擄出了將軍府。
他忙上去,想要將凝香從那幾個雜役裝扮的壯漢手中救出。可他隻推到了一個壯漢廝打起來,就因為不通武功,被那壯漢的同夥,一腳踹到。而凝香為了護著自己,掙紮著咬了踢倒自己的那個壯漢一口,便被那壯漢扇倒在地,隻聽得一聲清脆的碎裂之聲——
那隻不久前,他送與凝香的定情玉鐲,也磕在了府門前的青石板上,碎裂成塊。
就這樣,他被好一陣毒打,眼睜睜地看著凝香被那些人擄走。他向著門口的家丁呼救,可那些家丁卻說是奉了側夫人的命令,並不搭理於他。
鄭石頭此刻斂了斂悲痛憎恨的心情,含淚向著林瑤玥點了點頭。
林瑤玥看著已經毫無往日玄林玉行掌櫃風範的鄭石頭,心頭微沉。她半蹲下身,伸手猛地揪住鄭石頭的衣領,讓他清醒些,聲音清厲而道,“那你可進府中找過我兄長?”
鄭石頭雙眸內漸漸有血淚流出,隻感覺全身的勁兒,都支撐在被林瑤玥提住的領口,他的嗓音沙啞,“大小姐,伴晚的時候,夫人帶著公子去京郊的濟光寺了,恐怕再過兩日才能回來。”
林瑤玥聽了此話,隻是閉了雙眸,深吸一口氣。再睜眼,那雙墨色的鳳眸中清亮異常,
‘側夫人方氏’林瑤玥口中喃喃道。“既然她一絲身為妾室的自覺都沒有,那就讓我這個鎮國大將軍府的小主子教教她,什麼是妾室該守的本分。”林瑤玥鬆開揪住鄭石頭的衣領。
向著一旁的家丁吩咐道,“去給本小姐打聽,她們是要將凝香嫁予方府何人。其餘人跟著我,騎快馬隨我去方侍郎府邸。”
“是,大小姐。”
言畢,林瑤玥飛身上了一匹棗紅色的駿馬,剩下的家丁也策馬快行。
再快到了方府門前的時候,林瑤玥翻身下馬,而一旁先行的家丁在林瑤玥的耳邊耳語了幾句。隻見那遮在幕離之下的麵孔中陡然散發出陣陣寒氣。
林瑤玥將馬韁遞給一旁的小廝,大步踏進了方府的大門。而一旁守門的小廝見有人要闖入他們侍郎府,忙上前阻攔。
就見那幕離之下的林瑤玥唇角輕勾冷笑,她輕抬腰側佩戴的寶劍,劍未出鞘,便已打的門前這二人抱頭鼠竄。
林瑤玥領著身後的眾家丁,緊一步來到了方府的春熙堂堂前,就見堂前紅白綢緞各一半,春熙堂內的那個血紅的喜字,刺人奪目。
此刻,凝香正被硬按著和一具已經僵硬了的死屍拜堂。
隻見那屍體麵色青黑,身著新郎的大紅喜袍,眼眶死黑,由於已經死去多時,屍身上還有腐化的幼蠅爬出爬入。
林瑤玥隻感覺自己握住寶劍的手不住地在顫抖。
她猛地劍鋒出鞘,劍氣劃過堂上正被壓著行三拜之禮的一屍一人。林瑤玥的劍氣直將凝香血紅的蓋頭揭起,也嚇得一旁的喜婆癱倒在地。而那具已經有些腐爛的屍體,瞬間倒在了那喜婆的身上。烏黑發青還留著膿的眼眶,直直對著那喜婆。嚇得她兩眼抹黑,瞬間暈了過去。
林瑤玥踏進春熙堂內,出劍便斷了綁縛著凝香的麻繩。
凝香解了自己身上剩餘的繩索,顫抖著站起了身。鄭石頭趕忙上前一步,將虛弱的凝香緊緊抱住,不願再鬆開分毫。
林瑤玥墨色的鳳眸中輕含淚光,眼中有血絲躥上,她凝眸看向正坐堂上的方侍郎和在一旁就坐的方氏,厲聲喝道,“庶母真是好本事,竟然隨意綁了我身旁的大丫鬟,來和死人成親。”
方氏剛剛一愣,她沒有想到麵前這個身帶戾氣,手持寶劍的男子,竟然是林瑤玥。她的嗓音有一絲畏懼,“你,你不是在宮中為賢妃娘娘侍疾嗎?”
林瑤玥聞言,唇角勾出一絲冷笑,“是呀,林瑤玥奉懿旨在宮中為賢妃娘娘侍疾。在你麵前討公道的,可是陰間來的勾魂使者。庶母,你可要慎言慎行呀。”
林瑤玥口中威脅的意味格外清晰。
方氏的心頭不由得一觸,她緩緩站起身,“凝香是她爹娘要賣給你表哥成親的,你要找也該找他們。”
聞言,隻見林瑤玥未收她手中的寶劍,反而是一步步逼近正坐堂上的庶母方氏而言,“賣?怎麼賣?自我小的時候,凝香不就已經被他們賣進鎮國大將軍府內為奴為婢了嗎?”
方氏的心頭瞬間咯噔一聲。她看著林瑤玥此刻手中輕揚的賣身契,“啪——”的一聲,拍在了她的麵前。
方氏隻感覺心頭一沉,她看著林瑤玥掌下的那張賣身契,渾身哆嗦了起來。林瑤玥的手中怎麼還留著這張賣身契,方氏看著那墨色的筆跡,和朱紅色的手印,心頭不住地發顫。
她上前一步,拉住林瑤玥的袖口,盡量溫言細語道,“玥兒,子佑他是你的親表哥呀,你怎就不管他在冥間受苦。”
林瑤玥聞言隻是清冷一笑,她將方氏緊拉著她的衣袖鬆開,唇角勾起一絲緩笑,妖媚動人,“庶母,莫不是以為玥兒是個傻的。你為何拉凝香來結這個冥婚,你以為我當真不知。
今日玥兒不妨就堂堂正正的告訴你,有這張賣身契在手,庶母即便是想告到你父親,大理寺寺卿方闊那裏去也可。隻不過不知道為了天下之人的悠悠之口,方大人不知會如何裁決這個案件呢?”
林瑤玥此刻的表情當真如鬼魅一般,那雙幕離下的墨色鳳眸,冰寒異常。方氏隻是不斷地向後退,她忽然轉身拉起她身後的方侍郎,焦急地哭喊道,“哥,哥,你看到沒,李氏的那個賤丫頭都欺負到我頭上來了。”
方之遠聞言緊抿下唇,麵色凝滯,鐵青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