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把上衣脫了

“那嬤嬤還不快去準備,若是遲了,爹爹責怪下來,怪你還是怪我呢?”沈昕見嬤嬤四下張望,心下不由驚慌,推著嬤嬤向門外走去。

嬤嬤眉頭緊皺,叫了宮女進來為沈昕梳洗,她心下遲疑不定,趁沈昕不備,又鑽進了屋子裏間。

嬤嬤覺得這裏間哪裏有不對,她瞧了瞧桌上的食盒,昨夜裏她提來的點心,公主竟然一個都沒碰?

公主前晌入宮請安,和世家小姐發生爭執,被聖上關在這裏,晌午飯沒吃,晚膳又被罰去,這個年紀的少年人,消耗正是大,餓得快的時候,她又是打架又是翻窗的,竟然不餓嗎?

嬤嬤正瞧著,眼角餘光卻是瞟見了軟榻。

軟榻上有些亂,且還堆著一床被子!

嬤嬤眼皮猛地一跳,再往床榻上看去……明顯兩邊都有睡過人的痕跡!

嬤嬤按住心口,一步步來到床邊,她依稀記得,過來叫公主起床的時候,公主把什麼東西給踢到了床底下?

嬤嬤彎身往床底下找去——天光還未大亮,她老眼昏花,看不甚清楚。

又拿了燈燭來。

“嬤嬤在我的床底下幹什麼呢?”沈昕厲喝一聲。

嬤嬤抖了一抖,“呃……老奴……老奴看看她們打掃可曾憊懶?可曾餘了什麼角落未曾清掃過。”

沈昕眯眼輕哼一聲,她藏在廣袖下頭的手卻是緊張的攥在了一起,臉上繃的緊緊的,像是生氣的樣子,天知道她有多害怕,背上的汗都冒了一層又一層。

“那嬤嬤可曾看過了?”她強撐著自己,生硬問道。

嬤嬤從地上爬起來,訕笑道,“看過了,掃的挺幹淨,沒留什麼死角。”

沈昕揪起的心,這才放鬆了些,她輕哼一聲,轉身欲走。

嬤嬤卻又忽然問道,“昨夜裏誰在這屋裏值夜了嗎?怎不知把軟榻上的被子收起來?”

宮女們麵麵相覷,忙齊齊蹲身,“公主沒有叫婢子們進屋。”

嬤嬤當然知道,她的目光一直都落在沈昕身上。

沈昕呼吸一緊,暗暗掐著自己的手心,“哦,我夜裏擇鋪,睡不著,就換在軟榻上躺了一會兒,還是睡不著,又折騰回床上。嬤嬤叫人收了就是。”

嬤嬤仍有疑色。

沈昕加重了語氣,“到底還要不要給爹爹請安了?”

嬤嬤這才垂頭扶了她出門。

離了禧月閣,沈昕豎著耳朵聽了好半晌,沒有半點風吹草動,也沒聽聞說“抓刺客”之類的叫喊,她估摸著玉玳是順利脫身了。心裏這才放鬆了些。

玉玳早在那嬤嬤轉身去叫宮女為沈昕梳妝之時,就已經拿回了自己的鞋子,坐在房梁上,套在腳上。

嬤嬤取燈來照床底時,恰逢外頭侍衛換班,他趁機溜出了禧月閣。

依靠木蘭給他的宮中地形圖,他頗為僥幸的出了宮。

玉玳正琢磨著,等回去見了爹娘,他就有的吹噓了,他可是毫發無傷出入過宮闈的人呀!

爹爹還老是嘲笑他功夫底子不紮實?不管紮實不紮實,能派上用場,那就是真本事呀!

玉玳得意的哼著小曲兒,一曲兒沒哼完,屋子裏便傳來一聲冷喝,“跪下——”

玉玳一驚,愣怔的看著緊閉的屋門。

“我說叫你跪下,你沒聽見?”這聲音威嚴,跟爹爹生氣的時候真像!

玉玳撇了撇嘴,懶懶散散的撩起衣擺,不情不願的在院中地上,跪了下來。

吱呀,上房屋門打開。

手執藤條的玉琪從屋裏走出來。

兄弟兩人如今都長身玉立,可相貌卻相差甚遠。

玉琪五官精致柔和,玉玳卻濃眉墨眸鼻梁高挺。

一個是英俊小生,一個是鐵血硬漢。偏英俊小生的是哥哥,玉玳頗為鬱悶,哥哥看著比他秀氣,卻處處都要轄製他,管教他,他心中總不能服氣。

玉琪握著藤條,在玉玳身邊緩緩踱步一圈,“昨夜去哪兒了?”

“呃……貪玩兒去了。”

啪——

藤條一下子抽在他背上。

玉玳嘶,咧了咧嘴。

“實話?”

“唔……我去給昕兒送些吃的……”玉玳小聲嘀咕。

玉琪的臉色黑了黑,“送吃的要送一夜嗎?”

“誰知道沈世勳對她管的那麼嚴,她住那小樓外頭的守衛,比婆羅國皇室的守衛還森嚴呢,我這不是進得去出不來,隻好耗到晨起換班的時候,才借機出來嗎?哥哥你都不知道,我冒了多大的風險呢,我……”

玉玳的話沒說完,卻忽聽背後有風聲。

“啪啪啪——”三下。

藤條極其狠厲的抽在他背上,哥哥經常替爹娘懲戒他。

但哥哥也是極其心疼他的,每次都是小懲大誡,哥哥打的一點兒也不疼。

可這次,他似乎真的惹了哥哥的怒氣,隔著衣服,他覺得那藤條都要把他的皮肉給抽爛了。

“你……”玉琪拿藤條指著他,眼目裏要噴出火來,“所以你是一夜都呆在昕兒的屋子裏?”

玉玳不明所以的抬頭,眼神無辜的看著哥哥,“不然呢……若是能出得她的房間,我就回來了,也不至於晨起的時候差點被她的嬤嬤給逮住……”

“你、你……”玉琪氣的臉色大變,身子都晃了幾晃。

玉玳忙從地上跳起來,伸手扶住他,“哥哥別生氣,弟弟頑劣,為我氣壞了身體不值當!”

他嘿嘿笑著,沒有一點正形。

倒把玉琪給憋得,險些一口氣沒上來,“你給我跪好!”

玉玳忙聽話的又跪了回去。

玉琪揚了揚手裏的藤條,“這是臨行之前,阿娘給我的藤條,叫我管教你之用,你服不服管教?”

玉玳連連點頭,“服,哥哥說什麼我都服。”

“把上衣脫了!”玉琪咬牙說道。

玉玳怔了怔,哥哥是真的氣急了吧?他猶豫了一陣子,還是聽話的把上衣一件件的脫了下來,露出年輕鮮活,肌肉飽滿的脊背。

朝陽柔和的光芒之下,他脊背上一隻金色的鳳凰,映著晨光,熠熠生輝,如同活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