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錦棠皺眉眯眼,“我跑的太慢,這會兒他已經跑遠了。”
禁軍侍衛,以及幾個功夫不錯的異邦使者都追著跑了過來,他們彼此詢問著,“出了什麼事?皇後在追什麼?”
秦雲璋目光沉沉的落在陸錦棠身上。
“這山從昨日就開始戒嚴,有許多禁軍巡山,以免山中有人衝撞。所以,他不可能在這裏。”他低聲說道。
陸錦棠麵上仍有狐疑之色,秦雲璋抬眼看著禁軍們。
禁軍首領立即拱手,“回稟聖上,卑職等人,並未看見可疑之人。”
“是不是你看錯了?”秦雲璋的目光又落回陸錦棠身上。
陸錦棠抬眼看了看那個身影消失的方向,未置一詞,她分明看見了……
“去追。”秦雲璋朝禁軍下令。
“聖上,這林中有落葉,單看那落葉的痕跡也可判斷,並沒有人跡經過……”禁軍拱手說道。
陸錦棠望著她指的方向,果然,地上堆集了很厚的樹葉,虛蓬蓬的,若是有人踩踏過,必會留下痕跡。
“去追。”秦雲璋仍舊冷聲下令。
禁軍不敢多言,立即拱手領命。
陸錦棠的衣服,發髻都被密匝匝的樹枝掛的淩亂。他抬手為她摘去頭上的枯枝敗葉。
眾人陸續回到青石小道上,經過剛剛那麼一陣鬧騰,吟詩作對似乎都沒了氣氛。
秦雲璋帶著陸錦棠打道回宮,外使們也跟著被送回了驛館。
禁軍侍衛一直追到了靈秀山腳下,也沒看見半個人影,倒是追出了不少的山雞野兔。
“沒找到人,許是你看錯了,他有天大的本事,今日也不敢出現在靈秀山。”秦雲璋沒有怪她在眾人麵前失儀,反而溫聲安慰,“別讓自己那麼緊張,好不好?”
陸錦棠舒了口氣,“我說自己並不是因為緊張……你定然是不信的。”
秦雲璋略顯擔憂的看著她。
陸錦棠忙咧嘴扯出笑臉來,“好,我答應你,不會憂思過重,不會再為此想那麼多了。”
“嗯。”秦雲璋重重點頭,“我會加派人手,盡快找到他。”
陸錦棠仰臉衝他笑。
她在鳳棲宮裏休息,秦雲璋還得去安撫今日在靈秀山被皇後娘娘的舉動嚇了一跳的外使們。
他臨走之前,把木蘭和喬木叫道了身邊,“這兩日,娘娘許是太過疲憊,你們要時刻照顧好娘娘。她夜裏睡不好,把她自己調的安神香點上,以助睡眠。”
木蘭喬木,連忙應是。
“若是玉琪玉玳和沈家那個小姑娘太過鬧騰,就把他們領遠處玩兒,別吵嚷著娘娘。”秦雲璋皺眉說道。
兩人又應了。
秦雲璋許是還覺的不放心,甚至加派了鳳棲宮外守護之人,前朝的太監都被調派到鳳棲宮外圍來了。
木蘭時刻注意著陸錦棠的精神,她覺得娘娘精神尚好,並沒有萎靡,或是憔悴之態。
隻是正如聖上所說,娘娘夜裏睡的極不安穩。
她悄悄的在龜鶴銅香爐裏加了安神香。
這香是陸錦棠自己調配的,安神香一加進去,她敏銳的嗅覺就分辨出那淡淡的藥草氣。
陸錦棠到銅香爐旁,扇著風仔細嗅了嗅,安神香能幫助睡眠的,她沒有叫木蘭把香拿出來,琢磨著或許真能不再做夢。
但點了香的這天夜裏,她仍舊看到了顏鈞。亞麻色的頭發,碧色的眼睛,笑意盈盈的站在她的床前。
“陸錦棠,起來,過來!”
陸錦棠忽的坐起,錦被之下,她冷汗涔涔。
“娘娘?”木蘭從外頭疾奔而來,擔憂的看著她。
陸錦棠的目光落在那龜鶴銅香爐上,淡淡青煙嫋嫋冒出,恬淡的藥香並未能阻止那個詭異的夢境。
“天一亮就備車馬。”陸錦棠沉聲說道,“此事定有蹊蹺。”
“娘娘要去哪裏?”木蘭有些緊張防備。
陸錦棠眯了眯眼睛,緩緩說道,“去驛館。”
天剛亮,陸錦棠就帶著木蘭和喬木一起出了宮,她未著朝服,乃是便裝前去。
她來的早,朝陽初生,地上一層白霜,被紅彤彤的朝陽塗抹上一層淺淡的光彩。她在驛館外頭下車,尋到達那布將軍的院中時,他還正在練武。
秋日的早晨很有些冷意,樹上枯黃的葉子都在寒風裏瑟縮,他卻隻穿了一件單衣,且這一層薄薄的單衣都已經被汗打濕,貼在胸膛脊背之上,勾勒出他清晰的肌肉線條。
瞧見陸錦棠,達那布的臉猛然一紅,連忙收刀站定,拱手向她,“娘娘麵前,失禮了。”
“不打緊,是我來的太急了,將軍去換一身幹爽的衣物吧,我有話要問將軍。”陸錦棠笑了笑,眼神凝重。
達那布知道,這必是有正事兒了,不然也不能來的這麼早。
他忙去更衣,再出來時,陸錦棠已經在院中的小亭子裏坐了,隨行護衛都站的有些遠,她的兩個貼身宮女也立在亭外。
達那布皺眉上前,“可是有什麼大事?昨日在靈秀山,娘娘突然疾奔……”
“敢問達那布將軍,巫醫有入夢的本事嗎?”陸錦棠認真問道。
達那布被她問的一愣,遲疑了一陣子之後,他似乎了有所悟,“娘娘在夢裏見到了驚奇之象?”
“我見到了顏鈞。”陸錦棠眯眼說道。
達那布身形一震,眉頭越蹙越緊,朝陽把他的臉都塗抹成了橙紅色,他眉宇之間越發顯得凝重。
“我記得將軍說過,他會巫醫之術?而且他多在西域行走,將軍對他的了解一定比我們更多,所以冒昧前來請教將軍。”陸錦棠緩緩說道。
達那布拱手而立,“娘娘不必如此客氣,多年前相識,您就薩朗公主的至交好友,也是我涼國的好友。我……我定知無不言,不會故意對娘娘隱瞞。隻是巫醫乃是治病的,溝通自然之力,以人的意誌力喚醒人體的潛能,對抗疾病。至於入夢,控製人的夢境……我沒有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