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4 隻信小山不信她

“那你想去麼?”陸錦棠笑著問道。

陸依山撓了撓頭,“也無所謂想不想……反正,看看也沒什麼。”

陸錦棠若有所思的點頭。

“我可是給娘娘爭了大錢了……那胡商也是有本事……”李杜英的聲音忽而從殿外傳來。她的脾氣亦如在宮外,這麼久了,也不曾有收斂。還沒看見人呢,聲音老遠就傳了進來。

卻見端坐的陸依山蹭的就從坐榻上跳了起來,“阿姐,請容臣弟先行告退!”

陸錦棠錯愕看他,“剛來,怎麼急著走呢?聖上還準了我留你用膳呢。”

“改……改日吧,阿姐!”他竟微微有些緊張,在殿裏四下亂看,似乎想尋找另一個出入的門。

陸錦棠眯了眯眼睛,視線被他腰間的一塊碧玉吸引住了。

那玉,她也有一塊,無論是大小、形狀、還是雕琢工藝,都極其相似。

不過她那塊玉,是從京都往襄城去的時候,沈世勳送給她的,那時候還不見陸依山也有這玉,怎麼如今他腰上倒掛著了?

“呀!陸校尉也在呢!真是巧了!”李杜英嘻嘻一笑,福身行禮,“見過娘娘,娘娘何時召了陸校尉進宮?臣女正有事要請陸校尉幫忙呢!”

李杜英看他的眼神透著熱情。

陸依山卻有些無奈和頭疼,“不敢當,縣主太客氣了。”

“不敢當什麼!就上次,你跟我比武時的那些招數,那動作,教教我唄?”李杜英放下她捧著的賬本,兩眼放光的看著陸依山。

她那放肆的目光,把陸依山的臉都給看紅了。

“喲,陸校尉臉怎麼紅了?不好意思教我啊?沒事,你看現在我大夜朝的風氣多好呀,姑娘家大搖大擺的走在街上司空見慣。姑娘家也能上學,讀書,經商,行醫……你教我功夫怎麼了?”李杜英笑眯眯的湊近陸依山。

她這般熱忱的態度,惹得鳳棲宮一眾小宮女的嫉妒的紅了眼。她們也想接近陸校尉呀,可她們不敢。唯有李杜英,敢想敢說。

“鬧得我頭疼,你們這私事兒出去說,別再殿裏吵嚷。”陸錦棠撫了撫自己的肚子。

陸依山一臉哀求的看著她,“娘娘……您不說,還有事問臣弟麼?”

他拚命的朝陸錦棠擠眉弄眼。

陸錦棠挑了挑眉,這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她眼睛微微一眯,“是了,我想問問你,你那塊玉佩,不是阿娘留給你的吧?怎麼以前我都沒見過?”

“哦,娘娘說這塊?”陸依山連忙解下自己腰間的玉佩,雙手捧在麵前,“這玉佩大有來曆!”

而後他就閉嘴不說話了。

李杜英在一旁,眼目灼灼的看著,“說呀,什麼來曆?”

“這是我家族的玉佩!”陸依山皺眉,沉聲說。

李杜英愣了一愣,反應過來以後,輕哼一聲,“小氣!誰稀罕!誰家沒有似得!”

她拂袖而去,與宮女在外頭園子裏踢毽子去了。

陸依山這才鬆了口氣,“這玉佩是沈家人送我的,說是……見麵禮吧。”

見麵禮幾個字,他說的語氣輕輕,可眼目裏卻流出光芒來。

陸錦棠抿了抿唇,她記得沈世勳給她那塊玉的時候說過,拿著那塊玉,不論走到哪裏,都可以號令沈家掌事的掌櫃。

這可不是一般的見麵禮呀?沈老夫人已經說的小山心動了?

陸錦棠點頭笑了笑,“哦,沒事了,年輕人多出去走走看看,多經曆人情也挺好。”

她留陸依山用飯,陸依山卻戀戀不舍的辭別而去,他想留下用飯的,可他似乎更害怕某人的糾纏。

陸依山離開之後,陸錦棠來到自己的妝台前,打開妝奩,取出那塊玉。

玉是暖玉,觸手生溫。

沈世勳給她玉的時候,跟她說,要貼身帶著,說玉養人。他隻說了那玉能號令沈家的大掌櫃們,卻沒說別的。

如今沈老夫人把這玉作為“見麵禮”給陸依山,想來這玉應當是意義不凡。

沈老夫人能送出這玉,她和小山的接觸也許比自己預想的還要深入了,不止是剛剛見麵的客套浮淺之交。可沈老夫人卻連個示好的消息都沒給自己遞進來,且看小山的態度,分明是此事不願多談……這就表明了沈老夫人的態度了——沈老夫人不相信她。

這不難理解,倘若沈老夫人相信她,沒必要再送一個女子進宮,給她添堵。直接籠絡她,不是更簡單方便?

可沈老夫人偏偏繞了一個彎子,送了聖上女人……看來,沈老夫人是隻認小山,隻相信小山,並不相信她。

陸錦棠握緊了手中的玉,那玉被她攥的越發的熱,不知究竟是她的手暖熱了玉,還是玉暖熱了她的手。

如今沈老夫人和沈世勳內鬥,因為沈家的勢力太大,又攙和進朝堂上的局勢。

陸錦棠眯起眼睛,她對朝廷之勢,對沈家的家業都興趣不大。如今最讓她感興趣的就是——她到底能不能聯係上閻羅,順利的有自己的孩子?

而如今,沒了木蘭,聖上又限製她出宮。沈世勳她也不能完全信任……豈不是落在了被動的位置?

她得想個辦法,打破這局麵才行。

“海桐,我記得聖上說,我外祖母往宮裏送來了個姑娘。”陸錦棠笑眯眯的朝海桐招手。

海桐原本殷切上前,一聽這話,臉色就變了,“聖上沒留,把人打發走了。”

“我知道,你也不必緊張,這事兒還是聖上告訴我的呢。”陸錦棠笑了笑,“既是沈家的人,與我也親近,我聽說她去梨園了,你去打聽打聽,把她叫到這兒來。”

海桐驚疑不定的看著她,似乎揣摩不透她的用意。

“去吧,你看我像是吃醋生氣的模樣嗎?”陸錦棠擺擺手,龍舟賽之後,這對主仆之間的關係似乎近了一點,又似乎沒有。

海桐一如既往的寡言,她頷首應了一聲,從殿中退了出去。

她自然不敢擅自去梨園領人,勢必要稟報到聖上麵前。

秦雲璋琢磨了一陣子,“讓她見見也好,她若能想到沈家人不可信,朕倒可以放心了。”

海桐這才敢去領人。

那姑娘年歲不大,應正值豆蔻年華,年輕的好處就是,即便不施粉黛,她的皮膚也嫩的恍若能掐出水來。

她膚白如玉,眼神清亮,舉手投足間一派天真之氣,還透著小女兒的嬌柔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