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致遠長歎了一聲,目光幽幽的看著她,“你怎的與以前如此不同了呢?”
“小女一直都是這個樣子。”陸錦棠說。
秦致遠卻盯著她搖了搖頭,“以往的你見了我,連頭都不敢抬,卻又會偷偷看我,一旦被我發現,你就麵紅耳赤的別開視線。如今……你還會偷偷看我麼?”
陸錦棠心中好笑,嘴角也不由露出一抹嘲諷的弧度,“世子爺,您可是我的姐夫,偷偷看自己的姐夫?還含羞帶怯的引誘?小女雖鄙薄,卻還是要臉的。”
這是諷刺他娶了姐姐還不夠,不要臉了?
“我早已說過,我不是你的姐夫!”秦致遠有些怒了,他上前一步猛地抓住陸錦棠的胳膊。
“放手!”異口同聲。
一個聲音來自陸錦棠。
另一個聲音來自池塘一旁的回廊。
陸錦棠舉目望去,隻見陸明月攥著一張帕子,惡狠狠的盯著這裏,她手裏的帕子都要被她給撕爛了。
“姐夫,我姐姐來了,你還不趕緊放手?”陸錦棠嘲諷道,“她肚子裏可懷著你的長子呢,情緒激動不得。”
秦致遠眼神暗了暗,終是依依不舍的放開了陸錦棠的胳膊。
陸明月從回廊裏緩緩走出。
那池塘裏的仆婦已經嗆了好幾口汙水,“救我……大小姐……救救老奴……”
那池塘的水原本不是太深,可池中的淤泥甚多。她甚至大半的身子都陷在淤泥之中,隻有脖子和腦袋露在水麵之上。
“快,快救救嬤嬤!”陸明月抬手挽住秦致遠,像是在宣布主權一般。
秦致遠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可知道,若不是我趕來的及時,如今落入水中,掙紮不停的,就是棠兒了!”
“咳咳……”陸錦棠實在受不了他一口一個“棠兒”,她微微蹲身,“多謝世子相救,小女驚魂未定,還是先行告退吧!”
陸明月的滿是仇恨嫉妒的目光,都快把她灼燒了。
陸錦棠拽了芭蕉的手匆匆離去。
據說那嬤嬤被救上來以後,已經氣息奄奄了,不知是不是被荷塘裏的淤泥給熏得了。
她身上還出滿了可怕的紅疹子,癢的她嗷嗷直叫。
“荷塘裏的淤泥多髒啊!不生病才怪!真不敢想象,若是小姐掉進去……”芭蕉後怕的拍著心口。
陸錦棠輕哼一聲,“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趕緊告辭回去。”
她轉了一圈,沒尋到岐王妃,聽聞趙良娣還沒走,便去向趙良娣辭行。
“妹妹想的怎麼樣了?”趙良娣笑眯眯的看著她。
“什麼?”陸錦棠像是懵懂無知。
趙良娣抿嘴看她片刻,索性說白了,“妹妹去東宮的事兒呀?想的怎麼樣了?今日就算讓你以媵妾的身份進去,他日,姐姐必幫你得良娣之位。我不喜歡那司馬良娣已久,這點你可放心。有姐姐照拂著你,你在東宮的日子定然輕鬆自在。”
陸錦棠眯了眯眼。
“且太子也是真心喜歡妹妹,必定會好好疼愛妹妹的。”
“可小女……實覺不配。”
“妹妹不必謙虛,配不配,不是咱們女人說了算的。”
趙良娣一直打量著陸錦棠,以為她這轉了一圈回來,定然能一口答應下來。畢竟她不過是個草包。
沒想到陸錦棠卻還是搖頭,“小女隻願潛心禮佛。”
“禮佛不在於虛禮,不在於表麵,心中有佛,在哪裏都可以禮佛。我與你一起去求太後,讓太後許得你還俗如何?”趙良娣語氣極盡了耐心和溫柔。
陸錦棠搖搖頭,“多謝趙良娣美意,恕小女無福受。”
“你……”趙良娣對她的耐心已經用完,她抬手指在陸錦棠的鼻尖上。
這個草包還真是固執。
“趙良娣若是沒有旁的事,請允許小女告退。小女今日的經文還未抄寫完呢。”陸錦棠垂頭說。
“你可知道,你若成了太子的女人,莫說你姐姐陸明月,便是這京都裏的小姐夫人,都得高看你幾分。沒人敢招惹你,低看你,豈不比你如今走到哪兒都受人議論,受千夫所指,說你是岐王世子不要的新娘子好過得多麼?”
趙良娣眯眼看她,以為終能說動她。
卻隻見她嘴角溢出笑來,“旁人怎麼看我,如何議論我,與我有何幹呢?”
趙良娣隻覺拳頭都打在了棉花上,她不痛不癢的就給受了。
“你……罷了罷了,我看你是一時沒想明白,你且好好想想吧。”
“多謝趙良娣,小女告退。”
“誰叫你走了?”趙良娣微微一笑,“我叫你在岐王府,好好想想。”
“小女還要回去……”
“禮佛是吧?”趙良娣抬手一揮,“來人,請岐王妃收拾出佛堂來,給陸二小姐住,我適才已經說了,真心禮佛,不拘哪裏都可以。”
趙良娣笑意盈盈的,似乎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陸錦棠皺著眉頭,從她麵前退走。
趙良娣看著她身影遠去,冷笑說道,“她們姐妹不是不和麼?我就偏要把她們往一起湊,她吃了虧,自然知道我許給她的是一條光明大道!”
“良娣高明!”宮女立即恭維道。
陸錦棠被強行留在了岐王府的佛堂裏。
岐王府還派了人,告訴陸家,給她送幾件換洗的衣服來。
這是打算著,她不答應,都不讓她走了?
“小姐,咱們是被困在岐王府了麼?”芭蕉擔憂的問道。
陸錦棠倒是一臉的隨遇而安,“早晚得放咱們回去。”
“可回去之前這段時間……”芭蕉長歎了一聲,“隻怕大小姐,不會善罷甘休啊!”
陸錦棠皺了皺眉,煩就煩在這兒呢!
秦致遠救了她,卻把陸明月的嬤嬤給推進了池塘裏,不定陸明月現在把她惱恨成什麼樣。
她平日裏作死也就罷了,可她現在肚子裏懷著孩子,萬一……
“對了,芭蕉。”陸錦棠本已躺下,卻忽的坐起來,“明日/你把我們身上的香囊香袋荷包,全都收起來,任何有味道的東西都不要帶。”
芭蕉怔了怔,似懂非懂的應了一聲,“小姐是怕人嫁禍麼?”
“小心駛得萬年船。”陸錦棠歎了一聲,又躺下去。
陸明月果然不負所望,第二日就約她去花園裏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