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走的不快,可是走到陸家大門前,卻見正門側門都關的緊緊的。
裏頭的門房不論怎麼叫都不應聲。
“喲,這是怎麼回事?陸大人家裏的人哪兒去了?”
“自家老子娘從襄城來了,都不來接一下嗎?”
大臣們聚在陸家門外,議論聲嗡嗡彙成一片。
門房大約是感覺道情況不對,偷偷把門上開了個門洞,向外望。
這麼一看,可不得了,門房嚇了一跳,急往裏奔。
“老爺……老爺不好啦……”
陸雁歸聽聞風聲,連衣冠都來不及整理,提上鞋子就往門外跑。
“她膽子肥了啊?還敢聚眾鬧/事?這裏是京都,是天子腳下,是老子家門口!她這不孝女聚眾鬧/事,長誌氣了嘿!”
大門一開,陸老爺直接傻了眼。
門外的人彬彬有禮,談笑風生,遠遠看去,一派儒雅之象,這哪裏像是聚眾鬧/事的地痞流氓?
更奇怪的是,這些人看起來,怎麼這麼眼熟?
“喲,陸大人這衣冠不整,大白天的,府門緊閉,這是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呢?”郭尚書笑嗬嗬的問。
他這話隻當開玩笑說,眾位大臣立即附和的笑起來。
陸雁歸這才反應過來,難怪看著眼熟,這不都是京城裏的大官麼?平日裏不常見,見到也是他們穿著官服的樣子。
突然換了常服,還出現在自己家門口,真叫人不敢認呐!
“郭大人!各位大人!”陸雁歸窘得無地自容,恨不得刨個坑把自己埋了,卻又舍不得,能一下子見到這麼多位大臣,多難得的機會呀!
“不知各位大人為何……為何在此啊?”
“爹爹,難道就讓各位大人站在門口說話嗎?”陸錦棠扶著老夫人的手,笑眯眯脆生生說道。
陸雁歸額上青筋一跳,本想把她關在門外以示懲戒……可她怎麼會和這麼多大人們一起出現在這裏?這事兒太複雜,他得捋一捋。
“你家弟弟,陸二老爺在襄城救了杜公子的爹爹,這不,邀請了杜公子一同入京!”鴻臚寺卿見自己的部下這般反應遲鈍,隻好朝他解釋道,“聖上幾次召杜公子進京,都因杜公子的爹爹身體不適,不宜長途跋涉而不能啟程。如今,你家二老爺帶來了杜公子,聖上必會嘉獎陸二老爺呀!”
聖上嘉獎幾個字,鴻臚寺卿咬的特別重。
陸雁歸這才回過味兒來,連忙把眾人往院子裏請。
郭尚書還與他開玩笑,“我當是你不歡迎你家老子娘和你家弟弟呢,你府上若是住不下,不如把他們接去我府上住著?”
嚇得陸雁歸汗都下來了,“住的下,住的下!豈有把自己老子娘和兄弟往外推的道理?”
陸錦棠朝弟弟抬了抬下巴,露出一個明豔的笑容來。
看吧,她不但領著人進來了,還是讓她爹笑臉相迎,恭恭敬敬的給請進去的。
陸依山朝她皺了下眉,便回了常春院。
陸錦棠四下看了一眼,沒瞧見秦雲璋的身影。
記得往陸家來的時候,他明明還在的呀?
且安排各位大臣下車徒步,安排車馬停放的,也都是襄王府的人,他怎麼眨眼就沒了蹤跡?
陸錦棠沒見他人,便也回了薔薇院。
秦雲璋這才從高大的龍爪槐樹後,走了出來。
“王爺怎的不和陸二小姐打個招呼?”廉清在一旁問道。
秦雲璋輕哼一聲,“我幫她,她也不會感激我,何必再打招呼,憑白惹人討厭?”
廉清瞪了瞪眼,“不會吧,陸二小姐人很和氣的,怎麼會討厭王爺呢?從她眼神裏,都能看出她對王爺的關心呀!”
秦雲璋立時像孩子一般高興起來,“你真覺得她關心本王?不是本王自作多情?”
廉清連連點頭,就差指天發誓了。
秦雲璋陰沉了多天的臉上,又笑開了,“我就說嘛,她既能醫治我,又關心我,怎麼會嫌棄我呢?”
“或許陸二小姐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吧?”廉清兀自說道。
秦雲璋一聽,卻猛地拍了他肩頭。
他手勁兒大,廉清又毫無防備,險些被他拍坐在地上。
“王爺……”
“廉清,你越來越有智慧了,本王要升你的職,給你加俸祿!”
廉清一愣,笑的眼睛都瞧不見了,“多謝王爺,多謝王爺。”
“王爺,您往哪兒去?這會兒好多外人在陸家呢,您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往人家內院去……不合適吧?”
廉清見秦雲璋不管不顧的就往內院裏走,想攔不敢攔,隻好出言相勸。
“你把人的眼都擋住了,若是傳出什麼風聲,壞了她的名聲,本王打斷你的腿!”
廉清欲哭無淚,是誰剛剛說要給他升職加俸祿的?
秦雲璋卻並不如廉清所料,他沒去薔薇院,卻是去了隔壁的常春院。
陸依山正在院子裏練劍。
去襄城的路上,遇狼的那晚,他已經暴露了自己的功夫底子在人前。
所以這次回來,他就不再那麼遮遮掩掩。
而且姐姐說得對,他們不是會長大,而是已經長大了!
“小山!”襄王笑眯眯的走來。
陸依山立即收劍行禮。
“我朝你打聽個事兒。”
“小人知無不言。”陸依山拱手說道。
襄王抬手,把他的手按了下去,“不必這麼嚴肅,是私下裏的事兒。”
說話間,他又靠近了一步。
“你姐姐,她……她一直不願嫁我,可是有什麼特殊的緣故?”
襄王問的直白,他在自己人麵前,向來直來直去。
陸依山被他問的愣住。
好半晌才反應過來,“王爺要娶我姐姐?”
“小點兒聲,你姐姐拒絕我好多次了,我這臉上,還真有點兒掛不住。”秦雲璋朝他挑了挑眉。
不了解襄王的人,都覺得襄王冷漠,不好親近,還喜怒無常的。
可熟悉的人知道,他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人並不壞。
陸依山打量著襄王,卻是皺起了眉頭。
襄王若是好著,他與姐姐來說,也許是良配。
可是他……連慧濟大師都斷言,他活不過二十又二了,如今他已經是弱冠之年。沒兩年可活了……姐姐若是嫁過去,豈不是馬上就要守寡?
陸依山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