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允煜卻嫌季卿卿髒汙,一腳踹開,根本不給她抱自己的機會。
身後,那群宮人飛快地走過來,竟然還要把她重新拉起來。季卿卿連忙扭著身子郵過來尖叫著,痛哭流涕:“臣妾再也不敢了!陛下,是臣妾錯了!臣妾以後一定乖乖聽話,”
“那你知不知道你錯哪裏了?”
季卿卿一窒,卡了殼:“錯、錯在……”
宮人不顧季卿卿的掙紮,手段強硬地拉起她,架到蕭允煜身前。
“啊啊啊不要!放開我!你們放開!”季卿卿毫無儀態地慘叫著,“臣妾錯了!錯在不該對顧文君動手的!”
“嗬。”蕭允煜先是扯了唇角,發出一聲輕笑。
“陛下……我隻是心裏吃醋,所以才一時忍不住,想要教訓顧文君一番。可我是真心喜歡陛下的,還望陛下看在我一片真心的份上,饒過我這次吧!”
就在季卿卿以為一切過去了,蕭允煜卻倏地冷了臉色,陰沉著伸了手,比眨眼的功夫還要快地扼住了季卿卿的脖子,力氣大得直接把季卿卿從那群宮人手中提起來,懸在空中。
“賤人!”
他眼底陰暗成一片黑。
“朕就告訴你,你到底犯了多少錯!”蕭允煜每說出一句,手中的力氣就加大一分,“第一,朕罰你閉門思過,你卻陽奉陰違,背地裏讓下人偷做手腳,犯了朕的忌諱。”
“第二、朕說過宮中遭了刺客,下了禁宮令。你卻私下讓王長貴告假,潛回季家,傳了宮裏的消息,違背朕的命令。”
“第三、你還敢背著朕,暗中勾結太醫院的陳長必陳禦醫!你個該死的賤人,你知不知道,那就是敬王派來的刺客。多虧了你,他一直暗中給敬王傳遞消息。”
“你說,朕到底該怎麼饒了你?”
蕭允煜一寸寸收緊五指,把季卿卿***不堪額臉,掐得泛起青紫。
直到季卿卿艱難地吐出一句:“我……我會將功補過……說服季、季家選陛下!”
沉吟片刻,蕭允煜才緩緩勾起一抹笑,那笑容對他以往的冷漠而言,稱得上溫和了,卻讓季卿卿看得冷到骨子裏,他道:“季你最好說到做到!”
他鬆開手。
季卿卿恍然落地,砸在了地上,要不是有一件染了化屍水的太監服抵著,她怕是還要再摔個新傷。可是最愛美的季卿卿,已經無法顧及這些了。
她像是從一場可怖的夢魘中驚醒,渾渾噩噩。
陳長必是刺客,是敬王的間諜!
是騙她去季家傳遞消息!
相當於——
是她一起欺騙了陛下!
甚至還連帶著把季家一起連帶著給騙了進去。
季卿卿臉上作痛,已經疼得麻木了。可她心底深處更是震驚不已,生出陣陣後怕。
她知道陛下不屑於在這種事情上騙人。
越是清醒,季卿卿就越是惶恐,心髒嚇得蜷縮一起陣陣痙攣,都超過了臉蛋泛起的巨大痛楚。
可蕭允煜看也不看她一眼,無論是她的美貌多情,還是狼狽模樣,全都毫不留戀,轉身便大踏步離開。身後的宮人們也一起魚貫跟著出去,來得突然迅疾,走得也飛快果斷。
直到陛下走了,那群宮女才敢撲上來,紛紛叫喊:“娘娘!娘娘您沒事吧!”
季卿卿卻什麼也聽不見了。
她隻是想:“怎麼辦怎麼辦!我該怎麼補救,怎麼讓陛下相信我?”
此時的季卿卿就連自己最在乎的美貌,都忽略了過去,可見她已經驚懼不安到了極點。
但是季貴妃還不知道。
即將大難臨頭到她身上的,不止是陛下的聖怒,更還有季家的濤濤怒火!
就因為季卿卿相信了陳長必的話,向季家傳出錯誤的信息,才誘得允翊公主和小常嬤嬤,不顧宮中禁令也要暗闖進宮裏。
結果“太後”一點事情也沒有。
反而是蕭允翊遭了劫難,連帶著季家上上下下的臉麵,全數丟盡了!
“放開我,你們這群出身下賤的東西,也配碰本公主嗎!”
走了一路,蕭允翊便掙紮鬧了一路。
堂堂公主怎麼能被一群宮奴仆婢牽製著!
縱使蕭允翊之前被陛下那番送去慎刑司的警告嚇到了,還親口答應了陛下,會聽從這些被陛下派過來監視、管教的嬤嬤太監的話。
被這群陰陽怪氣的宮人押著回季家,那蕭允翊這半輩子都在皇宮裏麵前抬不起頭了。還不僅僅是宮裏,季家的府邸在宮外。
蕭允翊不敢想象,自己被他們半扣押著一路監送到季家的畫麵。
那何止是整個皇宮的人都知道。
全京城千金貴女都要笑話她這個“徒有虛名”的允翊公主了!
不行!
越想越覺得慌措,蕭允翊便不管不顧地放大了膽子。
從皇宮離城門的那段距離,眼見著這群卑賤的仆從就要把她押解到宮外。蕭允翊抬眼往臉色沉沉的小常嬤嬤那邊一掃,遞了個眼色,便扭動著肩頸,想要從那些人的手中逃竄而出。
“滾開!”
蕭允翊嬌喝一聲,斥罵著旋身一擰。
那小常嬤嬤雖然連番被恐嚇打擊,心情低沉,卻對公主稱得上忠心。她鼓足了老勁,拿頭往蕭允翊這邊撞過來,想要幫允翊公主脫身。
可是她們兩個都想不到。
一個人中下凹,臉頰消瘦的老嬤站在中後方,朝兩邊各抬起了一隻手,旋著手腕用力一扣便把一小一老兩個不安分的人通通壓製了下來。
別說掙逃了,蕭允翊就是想動一下,都覺得肩膀處激得生疼。
“啊!”
她從喉嚨裏發出一聲急促的尖銳叫聲。
小常嬤嬤立刻叫罵:“老東西,你敢對公主殿下動手!要是你敢傷了公主殿下一根汗毛,拿你十條命來賠也傷不起!”
“老奴怎麼敢傷了公主呢,隻是陛下吩咐了,要老奴好好管教公主。”那老嬤臉上擠出一個謙卑討好的笑,可與之相相對的,卻是緊攥不放的手勁。
她對蕭允翊恭恭敬敬道:“公主殿下,您剛才的姿勢實在太不合規矩了,失了您公主的身份。公主怎麼可以又跑又躥的呢!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允翊公主被教壞了呢。不過別急,老奴這就教您,怎麼規規矩矩地走!”
說話間,那老嬤把小常嬤嬤扔給其他人管製,自己翻手扣住了蕭允翊,用力擊打了背後一塊骨頭,痛得蕭允翊不得不往前走了一步。
“該死的!你到底要做什麼!”
“公主,這就是陛下要教你的規矩!”那老嬤點頭哈腰,把自己的姿態極低,還側頭對小常嬤嬤請示道,“嬤嬤,您也請好吧!”
話音才剛落下來。
一記重掌,便如巨石滾地般砸在蕭允翊的小腿內側,要不是她整個人都被這可恨的老東西給死死壓住,蕭允翊早就痛得跳起來。她倒是想要抬腳踹死這個老嬤。
可是形式不比人。
她們來的時候,甚是囂張,還帶了一群各有本事的宮女。
然而到了離開的時候,卻全都灰溜溜的。
不止宮女全部都昏死了,還要由陛下的人“送”出宮。就連蕭允翊和小常嬤嬤兩個人,也是失了自由,一言一行都被牢牢監管著。
那老嬤很客氣地說:“公主,您的腿邁得太開了!還請把左腿往回收一收。老奴是不知道季家的禮儀是怎麼教您的,可請您謹記自己的公主身份,任何時刻都不能丟了太後和陛下的臉麵,一切都得按照公主的禮儀來!”
一邊說著。
一邊又有針刺般的痛楚擊打在蕭允翊的背上,“背得挺直咯!”
甚至還有***一側。
“您是金枝玉葉,不能大搖大擺地走路!難道公主殿下想要成為別人眼中的笑話不成?”每一聲緩和輕柔的教誨,都伴隨著疼痛無比的重擊。
與其說這老嬤是在手把手教蕭允翊。
倒不如說是在借故懲罰!
“夠了!公主殿下是千金之軀,怎麼能讓你這麼打下去,成何體統!”小常嬤嬤哪裏看得下去,當即破口大罵,揚言要對方停手。
可是老嬤嬤隻是笑笑,反而轉過頭來教訓:“小常嬤嬤,公主的禮儀規範疏忽了那麼多,總該是你這個侍奉大嬤嬤的責任吧。結果你不僅不幫我一起管教公主殿下,還屢屢製止百般阻撓,到底是何居心啊!”
一番話下來,竟然把小常嬤嬤打成了對允翊公主心懷不軌的刁奴。
小常嬤嬤氣得臉色發青,若不是受著其他宮人的限製,她一定要撕爛那老賤貨的嘴巴。
“你說你是宮裏的管教嬤嬤,可我之前為什麼從來都沒有見過你,你到底是誰!”小常嬤嬤心裏一陣忌憚,既怒又驚。
這老嬤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怎麼也和那小皇帝一樣,深不可測。
“小常嬤嬤言重了,老奴就是個無足輕重名的小人物,當然不值一提。就是有幸得了陛下一個賜名,叫我劉嬤嬤就好了。”
兩人各自咬牙切齒的,把這個名字深深記在仇恨之中。
就算她們現在暫時還擺脫不了劉嬤嬤,可來日方長,等這群人進了季家的門。蕭允翊一定要讓這個老賤貨為今天的冒犯不敬,後悔一輩子!
蕭允翊何曾受過這樣的奇恥大辱。她恨極了。
甚至都不願再管,要是陛下之後問起來怎麼辦。
她心裏早已暗下決心。一旦到了季府,就把這個老東西抓起來好好折磨一頓,以解心頭之恨。
可是這幅美好的暢想還沒在蕭允翊腦海裏展開,她就聽得轟然一聲響。
是宮門緩緩打開了。
宮裏的規矩諸多,所以皇宮是寂靜壓抑的,宮人們哪怕看到蕭允翊被壓著送走,有了非議,也會和地底裏的老鼠一般,隻敢悄無聲息地竊竊私語。
可是一踏出宮外就喧囂塵上起來。
沿路的小販吆喝叫賣,不僅有行走的貨郎,還有采購的仆婢,更有騎著高頭大馬出門的世家公子,也有坐上拉簾小轎的千金小姐。
有幾百雙耳朵,幾千雙眼睛。
全都能聽到蕭允翊被打痛時發出的大叫。
都能看到,公主殿下被一個老嬤扣押教訓的場麵。
劉嬤嬤又開口了:“公主,這麼多人盯著呢,您走路的姿態就更要好看,舉手抬足都不能有差錯!”
蕭允翊臉色煞白成了一片。
即便是被皇帝拿劍指著的時候,或者是差點被刺傷到的時候,蕭允翊也沒有像現在一樣那麼驚惶不安。像她這樣驕傲自負的女子,倒是寧願死了,也不願意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人現眼!
“他、他是故意的!”
一句發顫的氣聲,從蕭允翊咬破的嘴巴裏抖落出來。
她就知道,她那個皇兄怎麼會這麼好心!
竟然舍得放過把她送進慎刑司的機會。
果然,蕭允煜的後招,就在這裏等著她。
他就是知道,蕭允翊最受不了的是什麼所以才精心挖了一個大坑,看著她活活把自己折騰死。
這條路,甚至還是蕭允翊自己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