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本是一人

她每一次攬鏡自照時都能看見的……

她自己的臉!

大祭師,竟然跟她長相一模一樣,除了衣著不同,以及那雙眸子裏透出來的與她截然不同的淡漠,她和大祭師幾乎就是同一個人。

這個認知讓君初月一時回不過神來,怔怔地張大了嘴巴:“你是……大祭師?”

“怎麼,看到我的臉,就不敢認了?”

大祭師冷冷開口,繼而又向她伸出手,攤開:“這個,你認識嗎?”

細白的掌心裏赫然躺著一隻精美的玉石蓮花吊墜。

君初月吃了一驚,急忙去摸了把頸間,同樣掏出一隻精巧的蓮花吊墜來,兩相對比,居然也是一模一樣——

這吊墜,是鬱夙送給她的。

那麼大祭師手中的又是從何而來?

君初月心有些亂,還沒等她理清這其中的關聯,大祭師又開口了:“很奇怪是不是?你與我竟然有這麼多相同的地方——”

說著袖袍一揮,君初月隻覺後肩瞬間一涼,衣物被割裂,肩膀裸露出來。被風一吹涼颼颼的,如同她此刻的心境。

她看到大祭師抬手畫了個圈,麵前便憑空出現一麵水鏡來。

君初月還是頭一回看到如此怪力亂神的奇景,水眸又瞪大了一瞬,緊接著大祭師又如法炮製了之前的動作,新的水鏡是在君初月背後形成的,兩麵水鏡相對,她就在麵前的水鏡裏看到了自己後背上的模樣,自然也看見後肩上那栩栩如生的墨蝶圖案。

“這——”

她身上竟然有這樣的印記!

君初月不覺就想起了當時她和慕容封淵一起合力斬殺的那隻冥蝶,不由喃喃道:“這是什麼……”聲音裏隱隱帶出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顫音。

她想這大概是一個胎記,可是……什麼樣的胎記竟能有如此精妙呼之欲出的模樣?!

似乎察覺到什麼,她又偏轉了目光,視線從水鏡上移開,隻見大祭師正不疾不徐地轉過身去,一邊探手拉下肩頭衣物。

同樣的墨蝶圖案撞入眼簾,那位置、大小、色澤濃淡……無一處不同。

“這樣的印記,他曾見過兩次。”正當她心頭驚疑不定時,大祭師那平淡不帶一絲起伏的聲線響起。

“大祭師所指是說……慕容封淵?”

盡管心底隱隱已有答案,君初月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聲,也不知到底是在期待著些什麼。

大祭師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隻自顧自地繼續著:“……第一次,是二十多年前,明羅帝國北隅的慕容氏族,他親眼看著一名女子屠盡族中上下數百人;而第二次,是三年前,你們第一次行夫妻之實那日,麵對自己的滅族仇人,我本以為你們會當場反目成仇,卻沒想到……”

“……”君初月不可思議地看著大祭師,壓抑地低叫:“那不是我!二十多年前我還未曾出生,怎會屠盡一族?那個人是你對不對?大祭師,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是你是我又有什麼不同呢?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我本來就是一個人。”大祭師淡淡開口,說出來的話卻足以驚天動地。

什麼叫……本來就是一個人?

她和大祭師?

君初月震驚著,隻聽大祭師繼續說道:“況且,那之後你不還是屠盡了他那一族嗎?”

“你知道?!”

“嗬,關於你,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甚至我還可以告訴你,那天是我控製了你的身體,借你的手所做的一切。”

“……”

君初月幾乎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竟然是……大祭師?

她這些天無止無境的痛苦源頭,竟然是眼前這個對她而言一直都亦師亦母的人?!

墨色的眸子裏情緒不斷翻騰變換著,有憤怒、有不解、有悲傷……

“還有呢?”她喑啞開口,“你做的,不止這一件事吧。”

“他對你的記憶,是我封住的。”到了這個時候,大祭師也沒有隱瞞她的意思,冷漠的,將真相一一揭開在她的麵前:“包括雲月穎。那場敗仗的目的,就是把她安排到他的身邊去。”

“為什麼……”

越是平淡的語氣,越是在她的心裏掀起驚濤駭浪。

君初月手指不知不覺攥的死緊,指甲戳破了掌心都不自知:“所以我和他彼此會出現那麼多誤會,雲月穎對我說的那些話……也都是你授意的,是嗎?”

“一開始我的用意確實是讓她橫亙在你們之間,但是我並未允許她傷害到你,這點,是我大意了。”

“不允許她傷害我?嗬、嗬嗬……大祭師,你這樣處心積慮,到底是為了什麼?”

君初月低低笑起來,她沒有想到真相竟然如此殘酷,從頭到尾,她和慕容封淵都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就連他們最初在梨花林中的那場相遇,也都隻是一場局……

“不為什麼,隻是你和他注定沒有結果,我這樣做,不過是為了讓你死心罷了。”

“我和他有沒有結果,不是你說了算的!”君初月怒上心頭,猛地抽出長劍,刹那隻見寒光泠然,和身朝大祭師撲了過去。

“愚蠢!”

然而隨著兩字出口,大祭師僅僅隻是揮了下袖袍,她便毫無抵抗之力地倒飛了回去,砰的一聲,後背重重撞在一棵大樹上。

君初月不忿,吐了口血還想再衝上去,豈料說時遲那時快,樹上竟陡然垂下數條粗壯樹藤,將她懸在了半空,牢牢綁縛起來動彈不得。

手裏的長劍也當啷一聲摔落在地。

“你要做什麼,你放開我!”

君初月掙紮無果,眼看著大祭師一步步朝她走過來,那張與自己如出一轍的麵容越來越近,恐懼也不斷湧上心頭。

“我要做什麼,初月,你要知道,我不會害你,這個世界上,隻有我不會害你。我隻是想讓你明白,那個男人,不值得你去愛,更不值得,你為了他放棄一切。”甚至放棄我。

大祭師說著,站在她麵前輕輕抬了下手,五指從她麵前劃過。

君初月下意識閉目,發現沒有什麼之後又小心翼翼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