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封淵不喜她這般隱瞞。
因為在他看來,這是她不信任他的表現,聲調不自覺便拔高了些,然而說完又有些後悔,等再度張口時,聲音沒發出來,眉宇間卻下意識掠過一絲微燥。
君初月自然是了解他的。
相處這麼久,她甚至都知道她做什麼、有什麼表現會給他帶去的影響,心念一動,看著他的眸中頓時變的水霧靄靄起來。
“你不信我!”她說,語氣裏滿是委屈。
這下慕容封淵真急了。
同時還有些懵。
明明不是他覺得她不信任他才不肯把心事說出來嗎?怎麼突然就變成他不信她了?
慕容封淵雖一頭霧水但又顧不上多想,此刻他眼中的當務之急是要哄好他的小妻子才行,當下放軟了態度,如果這時候有人路過,就會看見那輕而易舉便逼迫董家村眾人自斷一臂狼狽撤離的男人此刻與昨日判若兩人——
不但沒有半點威風,甚至還在為博美人一笑而伏低做小,做出各種逗趣的舉動。
君初月到底不是真生氣,沒一會兒便破了功,抿著嘴噗嗤笑出來,眼看著男人明顯鬆了口氣的樣子,心裏不禁又甜又澀,百味雜陳。
繼而就對自己方才的想法充滿了罪惡感——
他分明都把她捧在心尖上了啊!
是有多在乎她,才會讓他這樣的男人放下一切麵子尊嚴,隻為抒解她那毫無來由的鬱氣?
而她竟然還在擔心因為慕容村裏人態度的轉變,會讓他改變主意留下來,做那慕容世家的家主,兩相對比下來,她是有多可笑。
君初月一開始就覺得不好意思張口,眼下就更難以啟齒了,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的她隻好用行動表示自己的歉意,踮腳在男人的唇上輕輕印了一吻,隨即輕輕軟軟開口:“我什麼都聽夫君的,一切憑夫君做主。”
是啊。
什麼都聽他的。
因為無論何時何地,他都會把她擺在第一位去考慮。
至於慕容村……
那到底是他的家人啊,縱使歲月蹉跎也曾相逢不相識,但他們到底血脈相連,他若是要承擔這個責任,那她作為他的妻子,又緣何不能接受?
總歸,他肯定是更在乎她的。
想到這裏君初月一時豁然開朗,不由更鄙夷起自己方才的小性子,同時開始反省她家夫君是不是太過縱容她了,她不記得自己以前也這樣任性——
以前的她,行事分明是小心翼翼喜怒不形於色才對不是嗎?
慕容封淵則“嗯”了一聲,聽她表態後大手落在她的發間揉了揉,溫聲開口:“有夫人這句話,為夫自然不會讓你失望的。”
有了男人這句話,君初月更是吃了定心丸一樣。
畢竟,她的夫君可是一言九鼎。
當下兩人心照不宣似的,再不提慕容世家的事情。
等在外遛躂到了飯點,正午的時候便回去用了午飯,經過一個上午,君初月也接受並習慣了村裏人的態度變化,午飯便是在村裏一戶人家用的——
那家的主人也是和慕容貴一起從明羅帝國遷徙而來。
當年還是個十多歲少年的男人如今也已經年過不惑,在這片新的土地上娶妻又生了子,其子頭天便在村口現場,在目睹全程後如今對慕容封淵可謂是崇拜至極,端著碗連飯都顧不上吃,拚命地要向其請教,慕容封淵隻淡淡應了一聲,便讓他欣喜若狂,丟下飯碗就嚷嚷著要磕頭拜師。
結果被他娘一飯勺敲在了後腦勺上,喝令牆角蹲著去別待在這裏丟人現眼。
少年委委屈屈地走了。
夫妻二人則繼續給慕容封淵他們勸酒夾菜:“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那孩子就是這樣,總沒個正經,還以為大家都像他一樣沒正事幹呢,你們這麼忙,哪裏有空教他這個那個的。”
“就是就是,來,喝酒!我看你們那屋也快蓋成了,搬進去若有什麼缺的,盡管開口,隻要是我有的,我能弄到的,絕對給你們添上!”
……
慕容村村民上下齊心協力,硬是在一天時間就建好了一幢房子,晚上敲鑼打鼓地把慕容封淵二人送了進去。
第二天又擺上了流水席,這一次和上回孑然不同,可以說是座無虛席,熱熱鬧鬧持續了一整天,村民們一個個輪番上來祝酒,慕容封淵若不是酒量尚好的話,還真要被他們灌醉了去,但饒是如此,回去的時候也還是深一腳淺一腳地虛浮。
君初月好不容易把他扶到床上,替他脫了衣袍,又蹲下去替他除去鞋襪,起身時一抬頭,正對上一雙漆黑且深邃的鳳眸,亮亮的像天上的星辰,男人不知何時坐了起來,正一眨不眨定睛看著她,眸中一片溫柔漣漪。
君初月下意識地問:“你酒醒了?”
話音剛落,男人便向她張開了雙臂:“夫人,來讓為夫抱一抱。”
君初月:“……”
好吧當她白問,這男人哪裏是酒醒,分明就是醉的狠了,否則怎會做出這種撒嬌似的舉動。
當然心裏腹誹歸腹誹,眼看他如此,她還是心軟的跟什麼似的,上前一步乖乖投到他懷裏,醉酒後的男人不太會控製力道,盡管已經本能地放輕了動作,但那雙鐵臂還是無意識箍的她有些難受。
君初月動了動,嚐試找一個比較舒服點的姿勢,男人的呼吸聲陡然變的沉重起來。
“……我想要你。”
慕容封淵喃喃開口,繼而也不管她答不答應,喝醉後他多少有些任性,不由分說大手一揮,空氣裏便響起了布帛撕裂的聲音。
君初月:“……”
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夫人……”
他翻身禁錮住她,在她耳邊低低謂歎了一聲:“你知道嗎?我又有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