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唯一能做的

慕容封淵也沒多想,應著她的要求將臉湊了過去,直到女子柔軟的唇瓣在他的唇上如蜻蜓點水一般輕沾即離,那屬於他家小妻子特有的清冽蓮香落入呼吸之間時,他才恍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鳳眸不禁又幽黯了幾分。

“夫人這是……”

“獎勵你。”君初月笑眯眯開口,又抬手拍拍他的胸膛:“好了,時辰也不早了,咱們畢竟是客,趕緊出去吧,別讓主人等著咱們吃飯。”

說罷,便翩然轉身。

慕容封淵下意識地抓了一把,隻抓到她的旋身時帶起的一角,又順著他虛握的指間滑落……

這丫頭!

男人回過神來,抬手,長指輕輕滑過唇邊,那裏似乎還殘留著她的味道,笑意不覺又綻放了出來。

這些日子他笑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他本就生的清雋,隻不過過往的冷酷與不苟言笑使得旁人都受懾於他的氣勢,從而往往忽略了他的長相。

而如今,他那冷戾的性子因為女子在身邊而盡數收斂,容貌便變得突出起來,宛如翩翩的貴公子,一舉一動都充滿了矜貴的氣質。

慕容封淵緊跟在君初月後麵出了門。

來迎接他們的自然是慕容鍾,原本在村子裏基本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隻有遇到大事才會出麵決斷一下的老者此時格外殷勤,也不知是不是在外麵站了有一段時間了,兩條腿顫巍巍的。

君初月看的有些不忍,下意識過去想要攙扶一下,卻見慕容鍾慌忙躲開:“使不得、使不得!”

他往旁邊走了幾步,確認和她拉開了距離才道:“您是少夫人,等小少爺繼承了家主之位,您就是慕容世家的當家主母,哪有主子扶奴才的,不像話、不像話。少夫人,您隻要顧著我們小少爺就好了,別的啊,都用不著您操心!”

君初月:“……”

她有些訕訕地收回手,身後慕容封淵則緊走兩步,大手攬過她的腰間:“在哪裏用膳?”

“這邊、這邊,小少爺,少夫人,請隨我來。”慕容鍾連忙應道。

慕容世家的小少爺回來,不管村子裏的人願不願意,高不高興,慕容鍾還是按習俗,在村子正中擺上了一桌流水席為他們接風洗塵。

說是一桌,卻也是上百張桌子拚起來的長長一條,足夠全村人入座,村子裏的女人們穿梭其中,將各式精美佳肴呈上桌來。

空氣中飄散著濃鬱的香氣,讓人食指大動。

君初月環視了一圈,隻見周圍除了上菜的女人之外,老老少少也正三三兩兩圍站著。忽略掉他們臉上的排斥,她不由覺得奇怪:“這些人,他們怎麼不入座呢?”

“慕容世家的規矩。”

耳邊傳來慕容封淵的聲音,他低低為她解釋著:“世家講究長幼尊卑、嫡庶有別,所以主人或是嫡係不上座,旁支是沒有入座的機會的,更不要說奴仆,有鍾爺爺在這裏執意要按照慕容世家過往的規矩辦事,我們不入座,這些人哪怕是站到晚上,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君初月:“……”

沒想到世家竟然還有這麼多條條框框。

她不由感歎:“幸好我認識你的時候,你不是世家的小少爺了……”

慕容封淵聽著她仿佛鬆了一口氣的話語,不由啞然失笑:“夫人的意思,當初將軍府的規矩很鬆是嗎?”

“將軍府?”

君初月喃喃念著這三個字,忽地一瞪眼,磨著後槽牙一字一句開口:“你說呢?好歹我一將軍府正妻,你府裏那些下人怎麼待我的?”

慕容封淵看她重複念叨,心裏就不由咯噔一下,暗叫一聲糟糕,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家夫人的指控就接踵而來,關鍵是他還一點反駁的餘地都沒有,因為當初那些混賬事,確實是在他的默許下發生的。

盡管那時他失去了對她的記憶,平心而論並不能算他的錯——

在那時她對他而言隻是一個陌生人,還是阻礙了他腳步的陌生人,對陌生人,他一向不知手軟為何物。

他想過,如果從來一遍,他定不會那樣對她。

可他也知道,如果從來一遍,他還是會無可避免地那樣對她。

隻因他本來就是那樣的人。

而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護她,不傷害她,也不讓她受任何傷害,就算……彌補過去他做下的那些事情吧。

長睫輕垂,掩去了鳳眸裏閃爍的一抹深深自責。

“夫人,抱歉。”他開口,沒有答非所問,也沒有顧左右而言他,他知道,他曾做的事情說多少個抱歉也都無法彌補,但至少,他不會逃避自己犯下的過錯。

倒是君初月,聽到他的話語之後有些不自在,總覺得自己好像把過去的事情揪著不放一樣,明明他也曾為了她連命都不要了……

“算了,別說過去了。”君初月妥協道,“我們先去坐著吧,別讓這些人等急了。”

過去在將軍府時確實主子不與下人同桌用膳,主子吃飯的時候,下人都是畢恭畢敬在旁邊候著,可她也沒試過被這麼上百號人等著啊!

太不自在了。

世家怎會有這樣的規矩。

慕容封淵自然不會違逆她的要求,不由分說便與她一同入座了,兩人坐的位置是上首,按照規矩,坐在那個位置的就隻能是慕容世家的家主。

其實慕容封淵並沒有多想,他隻是習慣了,以他的身份,除去在宮裏,受人宴請的時候都會坐這個位置。

卻不想他們這一落座,周圍人的表情就變得難看了起來——

其實也並非不可預料。

畢竟昨天他們就已經明明白白表達出了他們的抗拒,他們抗拒一個新的慕容家主出現。

君初月接收到眾人冷漠的眼神,卻並不以為意,她和慕容封淵本就不曾打算在這裏長住,這些人不過是杞人憂天罷了。

至於慕容封淵,就更不在乎這些人的眼光了,他隻在乎他家夫人而已。

“夫人,先喝點湯。”

男人開口,一邊殷切地將一碗清湯放在君初月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