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後果?”君初月僵著聲音發問。
“自然是——”男人拖長了聲音,“要被吃幹抹淨。”
……
隔日。
官道上,噠噠的馬蹄聲一路遠遠傳來。
隻見一匹黑色駿馬上乘坐著兩個人,坐在後麵的男人雙手握著韁繩,臂彎將前麵的女子環的緊緊的,讓她可以毫無顧忌地放鬆身體,也不用擔心會從奔馳的馬背上跌落下去。
什麼大灰狼,分明是個大尾巴狼。
君初月咬牙切齒地想。
本來說好昨天就該出發的,結果又因為他這一折騰,今天才離開餘家鎮。
他高興了,她卻全身酸痛的不行,昨天休息了一天也沒能緩解上幾分,沒辦法今天隻好和他共乘一騎……君初月稍稍抬了下頭,餘光瞥到男人臉上掛著的一抹春風得意,再想想自己這一身酸軟,就忍不住想耍小性子,心說我不好過,我也不讓你好過。
一邊左顧右盼了一會,正好看到前麵不遠有個茶棚,偌大的招幌正迎風飄揚著,於是開口:“我渴了。”
慕容封淵也看見了那個茶棚,於是勒緊韁繩,讓坐下馬匹腳步放慢下來,兩人策馬到了茶棚門前,慕容封淵翻身下到地上,伸手想把他家夫人也給抱下來,卻見君初月抱著馬脖子不肯動彈。
“我不想下來,你去買茶水給我,我現在口裏寡淡,想喝甜的,你給我買加糖的茶水,不加糖不喝,喝不到就不走。”她看著他一本正經說道。
隻是這話裏內容怎麼也都讓人覺得不對了。
哪裏有往茶裏加糖的,簡直聞所未聞。
慕容封淵豈會不知他這小妻子是在故意刁難他,鳳眸微眯:“真不下來?”
“不下!”
君初月瞪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又死死攥住韁繩:“你想做什麼——慕容封淵!”隨著她一聲驚呼,周身一麻,她沒想到這男人竟然說動手就動手,連招呼都不打就點了她的穴道。
慕容封淵不慌不忙打橫接住全身無力從馬背上跌下來的女子,薄唇染笑,湊在她的臉頰上輕啄一記:“夫人不下,為夫隻好用點手段了,走吧,進去喝茶。”
說著抬腳邁進茶棚。
也不知是不是時間的關係,茶棚裏倒是冷冷清清,隻有爐子上燙著一壺熱水,兩張桌子上也沒有任何茶具的影子,上麵更是落了一層浮灰。
君初月不禁有些詫異:“這裏看起來很久都沒有人來了啊,主人都不打掃一下。”
慕容封淵沒說話,他環視了一圈,眼神微動,抱著懷裏女子走到了桌邊,騰出一隻手來在桌麵上一抹。
君初月表情僵住了,隨即變得嚴肅起來,那桌上的浮灰被抹去,露出下麵的顏色來,雖然久經風霜已經看不清其原本的色澤了,但那裏幾處晦暗的汙漬她還是不會認錯的——
血!
經年累月早已凝固發黑的血印!
她下意識地去看慕容封淵,四目相對,半晌,她忽然笑起來:“你說,我是不是個闖禍的體質,隨隨便便進個茶棚,都能遇到黑店。”
慕容封淵亦勾了唇:“那麼夫人打算怎麼辦?茶是喝不成了,現在走嗎?到前麵再看看還有沒有些能消暑止渴的地方。”
君初月想想也隻能這樣了,於是正要點頭,卻聽到外麵傳來一道喝聲:“走?進來了還有你們走的機會嗎?”
這是?
她又看了眼慕容封淵,男人則對她無聲地挑了挑眉,她頓時心裏就有了底,不覺開始同情起外麵的人來——
招惹誰不好,偏偏惹到這顆煞星的頭上。
正想著,茶棚門簾被掀開了,從外麵接二連三跳進來十幾個蒙麵人,眨眼就把這不大的茶棚給堵了個嚴嚴實實。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錢!”隻見為首一個橫刀指向慕容封淵,惡狠狠地壓著嗓音開口。
“……”
君初月翻了翻白眼。
這台詞,也太老套了吧,一點兒氣勢都沒有。
而且……
她打量著這群人,心道這也能算是“劫匪”?身段也太小了點,與其說是匪徒,倒不如說是一群沒長大的孩子,就這樣的一群小豆丁,也能殺的了人?
她很懷疑。
像為首的那個,應當算是最年長的一位了,手裏的刀看起來鋒利,可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她一眼就能判斷出那刀不過就是個唬人的玩意兒,別說殺人了,殺雞都是問題。
大概是她懷疑的眼神太過明顯,嚴重傷害到了這群“劫匪”的自尊,為首那個蒙著麵都能讓人感覺到他漲的臉紅脖子粗:“看什麼看,快把錢交出來,否則休怪老子取你們的性命!”
話音未落,慕容封淵正對著刀尖往前踏了一步。
為首的蒙麵人一驚,下意識想把刀收回來,然而男人的手已經按在了刀上,兩指輕捏,他便無論使出多少力氣,都無法將刀抽動半分了。
隻是他下意識想要收刀的動作已經落在了君初月的眼裏,目光不經意就變的柔和起來,她相信慕容封淵也察覺到了,否則這個男人的舉動不會如此和緩——
“這把刀……”
慕容封淵沉聲開口,指尖微微一個用力,就在眾人震驚的眼神裏,啪的一聲,那把刀被他生生拗斷:“如何殺的了人。”
他說,隨手一拋,斷掉的半截刀刃不偏不倚正中背後桌子,竟是全根莫入,隻餘了一點根部在外麵。
“劫匪”們齊刷刷地變色了。
又整齊地向後退了一步。
繼而讓慕容封淵二人吃驚的一幕又發生了,隻見最後麵一個看起來比其他人都矮了一截的小劫匪,眉頭一皺,哇的就大哭起來。
君初月:“……”
這大概是她此生所遇到過的,最讓人無語的打劫了。
哭聲就好像能夠傳染一樣,隨著一個人張口,頓時一傳十、十傳百,先後又有四五個人加入到了哭號的行列裏,一時哭聲此起彼伏。
為首的蒙麵人或許也沒想到會出現這個局麵,頭疼地皺了皺眉頭,回頭低喝:“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