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封淵不置可否。
她口中的行動,他們早就彼此商討過多遍,此刻自然是心有靈犀。
約莫過了十多分鍾,那小丫鬟又過來敲響了房門,隻見慕容封淵正坐在桌旁,那桌上的碗已經空了,她急忙行了個禮過去將碗拿起來。
又悄悄往裏間瞟了一眼,隻覺裏麵很是安靜,還想再仔細看看,耳邊響起一聲不悅的沉喝:“看什麼看,拿了東西還不快滾,她剛又睡下,若是再吵醒了她,休怪我不給樓家麵子。”
這段話落在那小丫鬟耳裏,就是兩個含義——
第一,君初月喝下了那醒酒湯;第二,她喝了之後又入睡了,這正是藥效起作用的表現。
當即鬆了一口氣,抱著已經完成任務的想法對慕容封淵又行了一禮,退出去之後便急急忙忙回去複命了。
複命的對象自然是樓家家主。
彼時樓鳳涵也在,聽他說完不等樓崗開口,便搶先問道:“你確定她真的喝了?”
大小姐性子驕橫跋扈,若不能讓她滿意則定會招來處罰,那小丫鬟自是知道的,因此不敢說都是自己推測,隻得低著頭一口咬定了“確實如此”。
“涵兒,你先別說話。”
樓崗擺擺手,示意樓鳳涵安靜下來,接著又問了一些相關的事情。
那小丫鬟也都一一流利地回答了,樓崗本是個粗人,隻是見他說的和自己所知道的都能對上號,便也不多問就相信了,在擺手讓其退下後,轉過去對樓鳳涵道:“看來事情已經辦妥了,涵兒,晚點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當然了,爹。”
樓鳳涵得意地笑起來,那笑意背後透著深深的冰冷:“通道已經打通了,他們一定不會知道,在我的屋子裏麵有一條暗道直通他們的床下,爹,我這就去把四叔叫去準備了。”
樓崗點頭:“去吧,小心點,別叫人發現了。”
打發走了女兒之後,樓崗摘下牆上的佩刀,拔出寸許看了看,又唰地一聲收刀入鞘:“來人!”
隨著話音,有家丁進來:“家主。”
“你現在去客房請慕容公子到武場來,就說天氣不錯,我想和他切磋兩招,還請他能照顧一下麵子,不要拒絕。”
“是。”
家丁很快領命去了。
樓崗則端起桌上酒杯,將最後一口殘酒仰頭飲盡,便也挎刀出了門——
隻要能讓他的人都營造出不在場的證據,那麼懷疑也就不可能落到他們頭上來,這就是樓崗和樓鳳涵等人所想的法子,如果君初月能知道他們心中所想,一定會忍不住嘲笑他們頭腦過於簡單。
縱然都是習武之人,可就頭腦的運用,差距也還是很大的。
……
半下午的時間,陽光正好。
樓崗在武場等了沒多久,一道頎長人影便在家丁引領下由遠而近快步走過來。
“慕容公子。”
樓崗大步迎上去:“這個時候還叫公子過來,實在有些不好意思,隻是上回在飯廳裏與公子對了一招之後就念念不忘,畢竟也有好久沒有遇到過勢均力敵的對手了,早就想和公子切磋幾招,奈何公子這些天都陪著夫人寸步不離,我也就不好提出來,現在正好,夫人休息,慕容公子也就得了空……公子不介意吧?”
“不。”
慕容封淵環視了武場一圈,淡淡道:“沒想到樓家還有這般好去處。”
“哈哈,慕容公子這話說的,我們塞北樓家畢竟是以武起家,怎能沒有這武場呢,公子若是高興,沒事的時候盡可能來這裏練上一練,若是能指點我樓家子弟幾招,那就更好不過了。”
“好說。”
慕容封淵儼然心情不錯,負手走了幾步後,回身道:“既然樓家主邀請,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如此甚好!”
樓崗大喜,立刻命令家丁拿了把刀過來:“慕容公子,你看看這刀可還趁手?”
那是一把很普通的彎刀,刀刃沒有開鋒,應當是用來給樓家子弟習武時所用,慕容封淵單手提起掂了掂,劍眉微踅:“輕了點。”
“這沒關係,樓家的兵器有的是,慕容公子,我再讓人給你換一把來。”
樓崗忙道,一邊轉頭就要吩咐下去,隻是話還沒出口,便被慕容封淵打斷了:“不必換了,輕是輕點,用還能用,就這樣吧。”
說話間手腕一翻,便挽了個極漂亮的刀花出來,那刀刃又薄又透,映著一襲碧空如洗,而男人長身玉立,那一張清雋容顏孤高而冷傲,確實是整個塞北都找不出的好男兒。
這一瞬間,樓崗覺得自己做的決定實在是正確無比。
確實像樓鳳涵說的,隻要能讓此人入贅,未來的樓家定然能夠更上一層樓。
……
時間一晃就到了傍晚。
不知不覺已是日落西沉,霞光滿天,兩人雖說是點到即止,可額頭也有汗漬滲出,家丁在旁邊機靈地伺候著,不時遞上毛巾讓他們擦拭。
又是一招對接後,慕容封淵倏地收刀:“就這樣吧。”
他反手將刀扔還給家丁:“時辰現在不早了,我先回去看看我家夫人,樓家主若有興致,咱們改日再來切磋一場。”
“好說好說。”樓崗笑道,“好久沒有打的這麼痛快了,倒是忘記了時間,若是引起慕容夫人不快,那倒就是我的不對了。”
“嗬。”
慕容封淵薄唇微勾,鳳眸似笑非笑,也不知是在讚同他的話還是什麼別的含義。
樓崗見了不禁有些心虛,但轉念再一想,他們這計劃也算是萬無一失,到現在都沒有出現什麼紕漏,這慕容封淵怎麼也不可能發覺,還是不要自己嚇自己,免得出了破綻反倒惹來懷疑。
想到這裏也就沒再多話,而是熱情開口:“這樣,我陪慕容公子回去,若是夫人身體好些了,便一同去飯廳吧,今天我讓廚房裏多做了些好菜,讓兩位也吃的高興些,免得說我們樓家招待不周了,哈哈。”
“那就多謝樓家主好意了。”慕容封淵收回了在他麵上逡巡的目光,淡淡道,接著也不管他便自顧自大步向來時的方向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