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滾

君初月在酒坊裏等待江貴的時候。

樓家。

一個她預料中的“不速之客”也出現在了她和慕容封淵的屋子裏。

彼時慕容封淵正盤腿坐於床榻上修習內功,全神貫注之際,門被人從外麵打開了,樓鳳涵旁若無人地走進來,一眼就看到潛心沉浸於修煉當中的男人。

她雖然跋扈,可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上前打擾,否則會使人有走火入魔之虞,於是就在旁邊坐下等候。

“小姐。”

慶兒機靈地給她泡上芙蓉冰茶。

樓鳳涵接過來湊到唇邊慢慢飲著,目光落在慕容封淵臉上,男人的麵容清雋俊美,因為是閉著眼睛的緣故,長長的睫毛耷落下來,少了平日裏的氣勢,與這塞北遍地都是的粗獷大漢相比起來就更是顯得清秀了許多——

隻有這樣的男人才能夠配得上她堂堂樓家大小姐!

樓鳳涵自負地想,一邊轉了視線,在屋子裏環視一圈後,看見櫃子上放著一個包裹,半開著,有女子衣衫的邊角從裏麵露出半截來。

估計應該就是他那原配的衣物。

說起來他那原配似乎還是這西陵國皇帝所收的義女,想必也有些好東西在身上,既然如此,那她就勉為其難替其收下好了。

反正……

那女人在地下也用不上這些。

說不定她找到什麼喜歡之物心情好,還會差人多燒點紙錢送她一程。

樓鳳涵不覺冷笑了聲,繼而放下茶杯起身走過去,打算看看裏麵都還有些什麼,她這個時候完全就已經拿自己當正室看待了,舉動自然也就談不上什麼小心,站在那包裹麵前毫不客氣地徑直伸手。

“你在做什麼?”

驀地,背後傳來一句沉沉冷喝。

原來是慕容封淵真氣運轉一周天結束,睜開眼睛就看到她的動作,劍眉頓時皺了起來,本欲直接出手,可內力剛剛灌注於掌上,就想起自家小妻子臨行前叮囑他的話,無奈隻能收了手,開口沉聲喝止對方。

樓鳳涵回過頭來不耐煩道:“你看也能看出來吧,還用問嗎?當然是翻翻這裏都有些什麼好物,如若有我喜歡的,便拿走了。總之咱們很快就要成親了,你的東西自然也就是我的。”

“……”

她要是不這麼說,原本慕容封淵心裏想著君初月的囑咐還能壓住脾氣暫時與她和平共處,可偏偏她這話一出口,男人頓時就按捺不住了。

“滾!”

一字冷冷吐出,緊隨而來的便是一道渾厚真氣擦著她的身軀掃過,隻聽劈裏啪啦一陣響,她腳邊的矮凳和角櫃都瞬間四分五裂。

“小姐……”

丫鬟驚的目瞪口呆,雙手還掩在唇上,明顯一副被嚇到的模樣——

太可怕了!

未來姑爺竟然敢對小姐動手,他就不怕家主發怒麼?

相反樓鳳涵倒是冷靜不少。

她皺皺眉頭,視線從被毀壞的狼藉上移開,轉而又落在慕容封淵臉上,盯著男人冰冷的鳳眸對視半晌,忽然笑了:“你是第一個敢這麼對我的人,你該慶幸,我選中了你做我的夫婿,否則依你剛才的行為,你就已經徹底得罪了塞北樓家。”

看的出來樓家大小姐這個身份給了她以極大的自信,慕容封淵劍眉輕踅,又聽她繼續說道:“不過你剛剛真氣偏了點距離,想必還是不忍傷我的,看在這份上,我也就姑且原諒你,不把這件事說出去了,隻是下不為例……”

“是嗎?”

慕容封淵絲毫沒想到自己不過是為了避免弄壞包裹的行為居然被她曲解成了這樣,再看著這樓家大小姐高傲自負的臉,心情禁不住愈發煩躁。

他雙手在床沿上一撐站了起來,頎長的身形與坐時相比刹那增添了幾分極強的壓迫感。

樓家人以為他性子平和,殊不知那隻是對一人而言,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那數十年養成的暴戾脾性,又怎會是這麼短短數月時間便能改變的?

樓鳳涵自大慣了,連帶著對危險的直覺也降低了許多,再加上樓家這兩個字在塞北向來都不容挑釁,所以當她看到男人起身朝自己走來,直接忽略了心底浮起的寒意,仍舊挺胸抬頭驕傲地立在原地。

直到——

“小姐!”

慶兒眼睜睜地看著她家小姐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似的飛出門外,眨巴了兩下眼回過神來,頓時驚呼一聲,顧不上去看那動手的男人,便撒腿奔了出去。

噗通一聲,樓鳳涵重重跌到地上,好在屋外是厚厚的雪堆,倒沒有摔傷筋骨,隻是當她撐起身子時,仍舊感到胸口一甜,低頭吐了口血沫出來。

正好被追趕過來的丫鬟看見,整個人就像嚇傻了似的,慌的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小姐、小姐你怎麼樣,要不要緊,天啊,你吐血了……”

“閉嘴!”

樓鳳涵被她嚷嚷的心煩,忍不住怒斥一聲,抬頭看著那出現在門檻處的男人,眼底盡是不可置信的怒意:“你竟敢——”

她可是樓家的大小姐,從小到大誰敢動她一根手指頭?

這男人卻動了!

不僅動了,甚至還打傷了她,樓鳳涵越想越覺得怒從中來,一巴掌扇開慶兒,搖搖晃晃在雪地裏站起來:“你、你有種!”

她指著男人的鼻尖吼道,心裏對其實力又有了一個大概的掂量,卻不知慕容封淵剛才那一擊僅僅隻用了半成力道而已——

到底還是顧及了君初月的囑咐沒下狠手。

隻是教訓罷了,否則又怎會隻是吐了口血這麼簡單,還讓她能有餘力吼罵?

慕容封淵冷眼掃過來,薄唇輕啟,又是一個冰冷字眼吐出。

“滾!”

“……”

樓鳳涵一噎,兩度被人喝“滾”,這還是她人生中的頭一遭,氣的不知該接什麼好,柳眉倒豎著,一時憋的臉紅脖子粗,等她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屋門已然當著她的麵被用力甩上了。

“小姐。”

慶兒怯怯地又在她身旁輕喚:“您受傷了,還是趕緊去讓大夫看一下吧,別落了什麼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