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姐。”
慶兒急忙又走近了點,低著頭等候她家小姐說話。
隻見樓鳳涵似乎發泄過後情緒變的好了一點,身子也放鬆下來,往後一仰靠到椅背上,垂眸看著地上那片狼藉冷冷開口:“他們在正廳裏那樣做……嗬嗬,還以為我看不到嗎?真是不知廉恥的女人!”
“……”
慶兒心道或許那二人就是知道她能看見,才會故意那麼做的。
但她卻不敢說出來,怕再觸及自家小姐的逆鱗,隻能低著頭唯唯諾諾地附和著,聽樓鳳涵繼續道:“還有那男人,既然他來了這裏,那就表明他同意了我樓家的要求,是要成為我樓鳳涵夫婿的人,既知如此他還敢和那女人在一起卿卿我我,你說,他是不是不把我樓家放在眼裏?”
“小姐……”
“你別說話!”
樓鳳涵厲聲一斥,絲毫沒顧及正是因為自己反問丫鬟才會開口的,頓了頓又道:“哼,我是什麼身份,他又是什麼身份,以為我看中了他就可以得意忘形了嗎?就衝著這件事,本小姐也定要教訓他一番才成,免得他不知這裏誰才是主人了!”
慶兒:“……”
她把頭低的更往下了些。
樓鳳涵看著她唯唯諾諾的模樣,有點不耐煩:“別低頭了,我又不會吃了你,來給我捶捶肩膀。”
慶兒一聽這話,知曉她家小姐氣消了不少,也為之鬆了一口氣,急忙過去幫她揉捏起來,雖說隻是個丫鬟,可到底是在樓家做事的,手下多少也有些功夫,壓著穴道按捏拍打,確實十分舒適。
樓鳳涵慵懶地閉上眼:“……本小姐就衝著你這一按摩的手法,才讓你跟在本小姐身邊的,不過其他方麵你也給我爭氣些,別動不動就低著頭一聲不吭的,我頂多教訓你兩下,還能殺了你不成?三四年了,還怕成那個慫樣!”
“小姐教訓的是。”
慶兒開口,心裏卻在苦笑。
樓鳳涵對她們這些丫鬟確實不差,可她大小姐自小就被家主寵著,養成了肆意跋扈的性子,脾氣一旦發起來那可是不管青紅皂白,上一個她的貼身丫鬟萍兒就是被她發脾氣時誤將茶碗丟中,一塊瓷片恰好插進她的太陽穴導致當場一命嗚呼。
能說她是故意的嗎?
不能。
可誰又能料得到萍兒的死呢,總歸就是白白送了性命,慶兒一邊想一邊暗暗歎氣,這未來姑爺剛到就讓小姐連連發火了,往後的日子就更不要說,看來她這整天裏都得把心懸起來才行了……
樓鳳涵可不知道丫鬟在想些什麼,她仍沉浸在自己未盡的餘怒中淡淡開口:“看來咱們計劃的那件事,也該早一點付諸於行動了,免得他始終不肯安分。”
“小姐明見。”
主仆兩個絮絮叨叨地說著,殊不知正廳裏的兩人內力深厚,隔著這點距離,除了耳語之外她們說話的聲音幾乎一字不漏的都被人聽了去——
君初月看著慕容封淵,小臉上盡是憋不住的謔笑,若不是男人及時伸指點住她的唇瓣,她幾乎就要直接笑出聲來。
“看來這樓家大小姐是氣的不輕。”她壓了聲音又湊到他耳邊開口。
“夫人高興麼?”
“當然。”君初月下巴微抬,往丫鬟那邊掃了一眼,繼續伏在他身邊輕輕咬耳朵:“早前在荽城看那一眼,我還覺得是個身份尊貴的大家閨秀,沒想到性子這麼跋扈……而且——”
“什麼?”慕容封淵側臉對上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而且我聽她們主仆對話我方才知道……”君初月貼在他耳邊低喃,“她並不是因為喜歡你才來生事的。”
與最開始的雲月穎以及後來的葉妍妍都有所不同,那樓鳳涵之所以看上慕容封淵,無關情愛,僅僅是因為認為他足以匹配她樓家大小姐的身份而已——
如若那天在荽城打擂的不是他而是別人,甚至哪怕是阿貓阿狗,隻要讓這樓家大小姐覺得合適了,相信她也會同樣如此為之。
“就感覺像是皇上選妃一樣……”
君初月看著男人微抽的嘴角,忍不住笑:“別不高興啊,這樣一來,我覺得自己要對付樓鳳涵就更有底氣了。”
“為夫沒有不高興。”慕容封淵半無奈地捏著她的臉頰,“隻是覺得夫人這比喻有些……”
“嗯?”君初月作勢一瞪眼。
“……不,沒有,沒什麼。”男人立刻沒了底氣,輕咳一聲改口道:“總之隻要夫人高興就好。”
隨著話音,女子那有意皺起的秀眉便又控製不住地舒展開來,眉眼彎彎含著一抹戲謔的笑,半晌才收斂了,兩手繼續纏在男人脖子上,垂首頭埋在他胸前低語:“可惜了,後麵她們主仆都是附耳相商的,聽不見在說什麼,否則就能知道她們說的計劃是什麼了。”
“總歸不會是什麼好事……”慕容封淵劍眉微踅了一瞬,隨即也恢複了正色淡淡開口,“所以夫人這些日子都不要離我太遠才好。”
君初月本想說她心裏有底不會出事,但話到嘴邊卻還是翩然一轉,變成了一個應承的單音節:“嗯。”
他心心念念地關心著她,她又何必不領情呢?
正想著,這時又是一陣腳步聲傳來,君初月知道是樓鳳城折回來了,輕巧地從男人身上跳下來,轉身在一旁椅子上端正坐好,衝著慕容封淵淘氣地一笑,繼而收回了視線,清麗的小臉又重新變的與先前一般淡然。
樓鳳城走進來,搔了搔頭上的積雪,抬眼道:“兩位,客房已經安排好了,樓某這就帶二位前去。”
“下雪了?”君初月問道。
“呃……是的,剛剛我過來的時候才下起來,小雪,不大。”樓鳳城說著,吩咐旁邊的丫鬟:“你們,取傘具送兩位到客房來。”
“是,少爺。”
一直沒出聲的丫鬟聞言總算是有了動靜。
慕容封淵拉著君初月站起來,走到門口隻見這不過一晃眼的功夫,外麵就又積高了一層雪,到底是塞北之地,往年他們都未曾見過這樣的“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