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封淵低低笑著，取了帕子出來將她的臉細細擦幹淨。
女子瑩白的肌膚從藥膏的覆蓋下一寸寸顯露出來，片刻恢複了原來的模樣，他動作極輕緩，像是在擦拭什麼稀世珍藏的瓷器般。
君初月那點忿忿小脾氣也在他這樣溫柔的對待下不知不覺消逝的無影無蹤，等他放開手，便又拿起那小藥瓶打開蓋子，故作凶相地衝他低喝：“最後一次，不許再鬧了！”
“是，遵命。”
慕容封淵笑眯眯舉起雙手，一副任她宰割的模樣。
君初月也不客氣，手指刮了一坨藥膏就凶狠地朝他臉上戳去，但卻隻是作勢凶狠，指尖真正落到男人臉上時仍然是小心翼翼。
半晌，重新抹好了藥，這回君初月不再笑了，而是認真臉叮囑：“這藥抹上大概半個時辰見效，之後擦幹淨就好，視情況看要不要再抹第二次，你小心點，別再蹭掉了。”
“好。”
她看慕容封淵朝她點頭，頓了頓，又道：“這裏離觀州也快不遠了，你休息一會吧，也好養精蓄銳……等到了樓家祖宅，我還得仰仗你呢。”
她知道自己若不說出那後半句話，慕容封淵是不會休息的，正因為她說了，男人才微微頷首，見他同意，她急忙想要從他腿上下去，卻被牢牢箍住腰身動彈不得：“慕……”
“別動。”慕容封淵沉聲在她耳邊開口，“這樣很好。”
他將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就這麼摟著她閉上了眼睛。
“……”
君初月愣了幾秒，感覺到耳邊傳來的呼吸聲逐漸趨於平緩，她身體也慢慢放鬆下來，抬手輕輕撫摸著男人的脊背，不經意間唇角向上彎起，水眸半掩，目光溫軟的像是春風化雨，驅散了這周遭一片寒潮。
她喜歡了很久很久的男人啊……
真希望這樣的日子能一直持續下去，直到永遠、永遠！
馬車還在吱呀吱呀地往前行駛著，馬蹄和車輪在雪地裏印下一排痕跡，又很快被後續席卷而來的北風挾起雪花抹平……
同一時間，觀州，樓家祖宅。
“又失敗了？”
一間富有女兒家氣息的閨中暖閣裏陡然傳出惱怒的聲音，隻見說話的女子柳眉杏目，眼底傲氣十足，除了樓家的大小姐樓鳳涵又能有誰？
“回小姐的話，是……”
來回報的那人一身樓家家丁的打扮，但若慕容封淵在這裏，就會發現正是被他擊退的那群襲擊者之一，許是覺得自己辜負了自家小姐的信任，那人說話也不免有些踟躕：“那慕容公子當真不是省油的燈，將那女人守的滴水不漏，屬下幾個人合力都無法撼動他分毫……”
“哼，若非如此，本小姐又怎麼會選中他來做本小姐的夫婿？”
樓鳳涵對自己的眼光格外得意，她揚了揚下巴：“父親當初還頗有微辭，如今他也該相信了，他的女兒沒有挑錯人！隻要那男人能入贅進來，又何愁樓家今後不能更上一層樓？”
“小姐英明。”
“但他那原配卻是個禍害……”
樓鳳涵邊說，邊將伏在桌上的長毛白貓抱下來，擱在腿上一遍遍撫摸著：“我要的夫婿，應當一心維係在我身上才對，這樣他才能一意為了樓家著想，所以那個女人必須被除去才行。”
“小姐所言甚是。”
那人也是個忠仆，從頭到尾就沒有反駁過她一句話。
倒是樓鳳涵自己說到這裏眉頭皺起來：“……隻可氣樓天禹那家夥，竟然說讓樓嘉不要再刺殺那女人！樓嘉也是個死腦筋，要不是他對父親說什麼不宜樹敵，我現在也不愁沒有人用，父親身邊的幾個人隨便借一個出來，還怕殺不了那個女人？”
樓天禹，便是樓公子，至於樓嘉，自然就是第一次想要下手卻被君初月以一支珠花擊退的那人。
他回去後當真按照樓公子所說的去辦了。
樓鳳涵自然不願就此罷手，但樓家家主卻到底考慮的更多一些，采納了樓公子的意見，雖然對愛女的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對樓家最強的幾人卻是下了死命令，絕不讓他們參與這件事——
這也讓樓鳳涵為之極度不滿。
“小姐不如再去向家主說一說，家主最疼小姐，或許小姐再多說幾次，家主就能同意了。”
“哼，該說的話我早就說了，根本沒有用！父親疼我是不假，可他畢竟年紀大了，也太過固執，他無非就是擔心慕容公子因為原配的死而向樓家尋仇而已。”
樓鳳涵斜睨了那人一眼：“可他也不想想，我們樓家是怎樣存在，也是區區一個人就能輕易撼動的嗎？況且人都是喜新厭舊趨利避害的，再說論身份、論美貌，我有哪一點比他那原配差了？依我看，慕容公子頂多也就會惱怒個幾日，之後還不是得接受樓家的安排入贅，來做本小姐的夫婿！你說，我講的對不對？”
“小姐說的一點沒錯。”
得到他人附和，樓鳳涵更是覺得自己所想完全正確，進而冷笑：我就說父親老了，早就沒有了當年的魄力，否則樓家也不會近幾年發展緩慢。”
“……”
這說到家主頭上了，那人可不敢再點頭稱是，隻好閉嘴一句話都不說。
“算算時間，頂多明天晚間，他們也就該到觀州來了……可惡！”
樓鳳涵說著又忍不住怒氣，看那人彎腰曲背站在麵前也覺得心煩，揮手斥道：“算了，沒什麼跟你好說的，你下去吧。”
“……是，小姐。”
眼看著樓鳳涵滿臉煩悶地閉上眼，她身後一直未開口的丫鬟慶兒往前踏了一步，小聲道：“小姐，您不喜歡那女人，奴婢倒有個主意。”
“你說說看。”
“小姐，隻要——”
慶兒附在她耳邊如此如此這般地說了一番，樓鳳涵柳眉便細細踅了起來：“你確定這樣可行？”
“這就要看小姐了，不過依奴婢的猜想，應當沒有男人會在發生這樣的事情之後還無動於衷，到時候小姐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