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輸？”
陳穆像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看看周圍同伴：“你們說，咱們可能會輸嗎？”
回應他的是一串哄堂大笑。
少年們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隻轉眼的功夫就將剛才明則平手實為敗北的沮喪感拋之腦後，君初月淡淡看著這一場景，眉眼間不覺悄然掠過一抹譏誚之意——
一群坐井觀天狂妄自大的少年郎。
既然如此，那她就親手打破他們那點毫無意義的自傲，用事實來告訴他們，他們所謂以男女區分的優越感，其實根本什麼都不是。
女子緩緩起身，走到陳穆麵前：“你們輸，便親口向餘芊她們道歉，承認你們的狂妄自大，且要請眾夫子，以及你們的父親作為見證，如何？”
這些孩子之所以會這麼想，都與他們的父輩有密不可分的關係，有其父必有其子，正好，今天她來挫挫這些人的銳氣，讓他們知道自己的想法多麼可笑。
少年們聞言麵麵相覷。
如若換作學堂裏任何一個少女這麼說，他們都不會放在眼裏，可麵前的女子卻不同，她身上有種讓人看不透的感覺，特別在經過了方才第一場比試之後，哪怕是陳穆，也不得不仔細斟酌一番。
“不敢？”君初月勾笑。
“誰說我們不敢了！”
頭一回被他們所不屑的女子用如此輕蔑語氣嘲諷，少年們紛紛火大了起來，一個又一個跳出來拍著胸脯嚷嚷著：“倒是你們，輸了可別再哭鼻子，說我們欺負你們！”
少女們原本還有些擔憂，此刻被話一激也不甘示弱地一窩蜂湧到了君初月周圍，與對方據理力爭地吵嚷起來：“誰說我們會哭鼻子，明明是你們，連應戰都不敢吧？虧了這比試還是你們提出來的！”
……
“我們答應你。”
爭吵聲中，陳穆終於往前踏了一步，盯著君初月開口：“這一場，我要單獨和你比試。”
對武鬥，陳穆頗有信心。
別看他才隻有十五歲，可他師承家族，在這蕪城，他自信能勝過他的人一個巴掌都能數的過來，更別說還是對上一個嬌滴滴的女兒家，話音一頓：“而且你放心，我不會下重手傷到你。”
不會傷到她？
就憑他？
君初月心底不禁暗笑，臉上卻依舊雲淡風輕，平靜點頭：“可以，不過空口無憑，先立個字據吧。”
夫子很快取來筆墨紙硯，將兩方約定的內容皆寫了上去，陳穆先填了自己的名字，君初月正要執筆，顏末卿走過來：“姐姐，這邊還是我來寫吧，這是我們和陳穆他們的賭約，責任也理應由我們承擔。”
“好。”
君初月淡淡一笑讓開位置，很快兩邊都簽好了名字，夫子檢查了一遍點點頭：“君姑娘，你可要過目一下？”
“不必了，我相信先生不會徇私舞弊。”
君初月說著，目光落在陳穆身上：“說吧，要怎麼比？”
“武鬥分三場。”陳穆伸出三根手指：“第一，比箭術；第二，比輕功；第三，你我任選一件擅長的兵器對戰，一共三局兩勝定輸贏。”
規矩定下後，一行眾人來到城郊一塊圍起的空地上。
“這裏是我們陳家的演武場。”陳穆得意地開口，他眼神傲慢，斜睨了君初月一眼：“我們陳家在蕪城是數一數二的武學世家，我從五歲起就開始跟著我爹習武，深得我爹真傳，你若是怕了，現在認輸還來得及。”
“……”
君初月笑笑不說話。
五歲習武嗎？
巧合的是，她也是五歲。
她是孤兒，從小無父無母，是大祭師把還在繈褓中的她帶回祭殿撫養，並在她五歲的時候開始正式傳授武學，那時候的她既怕痛又怕累，又不敢在大祭師麵前撒嬌，隻好每天跑到梨花林裏去和花鳥樹木傾訴借以尋找慰藉，也正因為如此，在那一年，她遇到了此生唯一摯愛……
演武場裏的小廝聽陳穆說明來意後，取來了兩副弓箭。
君初月接過其中一副，勾弦輕拉了拉，感覺一下弓的張力，這時陳穆走過來。
“看見那邊的草人了麼？”少年遙遙指著空地另一端靠牆的位置說道，“我們一人手中有十支箭，十支箭射完，看誰射中的草人多，誰就獲勝。誰先來？”
君初月淡淡道：“陳小公子乃是東道主，便由你先來吧。”
陳穆一怔：“你確定？”
“當然。”
隨著君初月這“當然”二字出口，短暫的沉默後，一群少年紛紛大肆嘲笑：“喂，你不會是怕了吧？總歸都是要比的，難道你以為讓我們穆哥先來，你就有贏的可能了？女人就是女人，矯情，直接認輸不就好了，何必還非要等到最後出醜！”
“你們說夠了沒有？”餘芊怒氣衝衝地質問，到底是城主家千金，看她發火了少年們多少還是收斂了一些，但仍有人還在小聲嘟囔著：“不就是有個當城主的爹麼，否則你也敢在我們麵前大呼小叫？”
“你們！”
“好了，別說了。”
君初月抬手製止了餘芊，對陳穆揚了揚下巴：“陳小公子，請。”
就見陳穆高傲地回看了她一眼，接著應聲從箭囊裏抽了一支箭出來，掂手彎弓搭箭，嗖的一聲。瞄準對麵的草人便是一箭射出——
正中目標！
箭矢直直從草人的頭上穿過，草屑四散開來，夾雜著少年們的興起的喝彩聲。
陳穆則得意地揚起唇角，再次從箭囊裏抽箭，這次他一次抽了兩支箭出來，與剛才一樣搭上弓弦，拉開。
他眯著眼睛注視著剩下的草人，在心底計算了一下距離和角度之後，深吸一口氣，勒弦的手指輕輕一放——
脫弦的箭離手而出，分開兩個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同時沒入左右兩個草人的身體。
少年的喝彩愈加洪亮了，有人挑釁道：“看清楚了沒？二箭連發，你們能做到？還是趕緊認輸吧，別等會出醜了又哭鼻子！”
“誰贏誰輸還不定呢，月姐姐還沒出手，你們怎麼就知道她會輸？”餘芊氣呼呼懟回去，“等會月姐姐出手時你們不要被嚇到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