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封淵一直追進了城主府,也沒見他的小妻子神色緩和下來。
知道這小女人這回是真生氣了,他一時沒轍,隻得乖乖跟在後麵耐心哄勸她,一口一個夫人,若放在平時,君初月早就在男人充滿了磁性又透著淡淡寵溺的低沉嗓音裏棄甲投降,可這次卻不一樣——
猛地停下腳步,回頭冷冷丟出一句:“一身爛桃花的男人別跟著我!”
“……”
慕容封淵剛喊了一聲夫人,就被她冷不防懟了這麼一下,怔的停在了原地一時忘記反應,等回過神時,那小女人已經又把他甩開了二十多米。
男人既無奈又開心。
無奈的是他這一身爛桃花真不是他自己主動招惹的,他發誓擂台那天他都沒怎麼看那個樓家大小姐,也不知怎麼的就被人給惦記上了。
至於開心,自然是因為他的小妻子在吃他的醋,能吃醋,就說明她是愛他的。
這樣想著,慕容封淵心底情不自禁湧上一股暖流,鳳眸也染了幾分薄薄笑意上去,接著邁開步子,他身高腿長,兩條大長腿一跨,三步並作兩步便追到了君初月身後:“夫人別氣了,為夫眼裏看不到爛桃花,隻能看到夫人這朵花,你讓為夫不跟著你跟著誰?”
“我管你跟著誰!”
君初月依舊沒好氣,她進了屋子,反手就想把門關上,慕容封淵眼疾手快,搶在門闔上之前先閃身進去,繼而不由分說便將那猶在生氣的小女人給從後麵摟住。
“夫人,不生氣可好?為夫讓你發泄就是,保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男人貼在她耳邊低語,話音裏還帶著幾分祈求,誰又能想到,彼時心高氣傲的他現在竟然會用這般低聲下氣的口氣來與人說話呢?
“你還敢還手,還敢還口?”君初月掙紮幾下不過,聽他這麼一說瞬間頓住動作拔高了嗓音。
“不敢。”
慕容封淵收攏雙臂,把懷裏小女人摟的更緊了一些,垂眸,嗅聞著從她身上傳來的淡淡芳香在他呼吸間繚繞,一邊又低低開口:“夫人若是罵累了,為夫去給你沏茶,夫人若是打累了,為夫來給你揉肩捶腿,夫人說怎麼樣?”
“無聊!”
君初月給他二字評價,又掙了掙:“你放手!”
“不放。”
同樣回了兩個字,男人有意識地發揮“無賴”攻勢:“為夫今生今世,來生來世,都不會放開夫人,夫人就不要再臆想離開我了。”
“……”
君初月沉默了。
半晌抬指推了推他的小臂:“好了,我不生氣了,你先放開我,你這樣摟太緊我有點不舒服。”
所謂不舒服,隻是她說的托辭,男人摟著她的力道恰到好處,這是長久以來的默契,她自己知道,慕容封淵自然也知道,可即便如此,慕容封淵還是立即鬆了手,就看到他的小妻子如靈貓一樣哧溜滑了出去,轉身麵對著他,然後抬手一指門外。
“出去!”
“……”
眼看著那小女人仿佛變臉一樣又冷了聲音,慕容封淵再次摸了摸鼻子,乖乖轉身,走到門口時又回頭問道:“夫人,為夫何時才能進來?”
“你先出去思過兩個時辰再說吧!”
君初月故作嚴厲,目送男人出門之後,她才走到桌前坐下來,腦海裏不知不覺回響起那樓公子說的話——
“樓某未曾聽說過,皇室裏還有姑娘這般年紀的一位公主,況且西陵國的公主皆是深居簡出,豈會和姑娘一樣,騎馬到處亂跑?”
雖說皇室裏有幾位公主皇子,年歲幾何,以及公主深居簡出的這種習俗都不太會是什麼秘密,但那人說的也實在太過篤定,就好像親眼看見過一樣。
塞北樓家……
也不知和皇室有什麼關係。
或許她應該修書一封給連沐秋問問清楚才是,隻要一想到又有人在覬覦她家夫君了,君初月就隱隱有種吃了蒼蠅的感覺——
那是一種所有物被他人窺伺的憤怒。
不同於當初雲月穎的時候,那時他的記憶裏沒有她,她也一度以為他喜歡的是雲月穎,甚至認為自己才是那個橫欄一腳的人,因此始終底氣不足。
但如今,他是她的夫,她深愛著,也深愛著她的人。
不知道為什麼,自她從青州回來,與慕容封淵解開誤會冰釋前嫌之後,她就總有一種莫名的感覺,那個男人似乎從很早以前就已經是她的了。
不僅僅是從祭殿後梨花林裏的第一眼的那驚鴻一瞥開始,她恍惚覺得早在那之前,她就已和他執手走過山川逆轉,滄海桑田,看盡世間繁華落幕。
為什麼呢?
她一點也不知道,隻是想,或許這就是緣了,不是有句話說,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嗎?
那麼她和他能夠在今生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想必前世的緣分定然也是不淺吧?
既然她和他有著這麼深的緣結,那她又怎麼能允許外人來窺伺她的愛人?
君初月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頭的那種煩躁感,接著去行李那裏準備拿紙筆寫書信給連沐秋詢問情況,卻一眼看到了放在行李旁邊的檀木盒子。
那裏麵裝的是從常竹那裏得到的古畫。
君初月雙手鬼使神差般地中途改變了方向,轉而去把那檀木盒子拿起來,抱著回到桌邊,打開盒蓋,將裏麵的畫卷抽出展開。
記得早前第一眼見到這幅畫的時候,她就隱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後來這畫就一直收在盒子裏沒拿出來過,如今再看,那種感覺不但不減反而更甚。
目光長久落在畫中那居於群山之巔的女子背影上,君初月卻發現除了那似曾相識的感覺之外,她什麼都看不出來。
半晌,她將畫一闔,有些自嘲地勾起了唇角。
說起來她最近一定是真的累了,心神不寧,否則怎麼會看什麼都會覺得似曾相識?
正在這時,外麵忽然響起了餘芊的聲音,君初月將畫收好,起身向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