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的追、逃的逃,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眨眼,一行人便到了花園,蕪城城主平時出門都有車馬伴行,何時這般拚死奔跑過?
好不容易踏上花園裏的石子小路,一個不留神,腳下被一塊凸起絆到,整個人猝不及防地朝地麵撲過去,身後血傀亦一躍而起,而一直牢牢盯著它的慕容封淵又怎麼會客氣,瞬間劍落如山。
轟——
攻擊正打在地上,濺起塵土飛揚。
千鈞一發之際蕪城城主幾乎使出了吃奶的氣力拚命往旁邊一滾,堪堪避開身後的利齒。
那血傀撕破了蕪城城主背上一片布帛,同時被劍氣逼的向相反地方跳開,肩膀上也被劍氣豁出一道裂口,四肢落地,衝著慕容封淵發出怒吼。
君初月神色緊繃,隻見那血傀跳開後,肩頭的傷口便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愈合,急忙喊道:“快些!把它引過去,不然要出大麻煩!”
依記憶中大祭師所言,血傀會隨著時間推移而實力大增,在吞噬血親之後,便會化作不分敵我,瘋狂殺戮的邪魔,到那時要再想阻止它,就更是難如登天。
救女心切,蕪城城主一咬牙,爬起來捂著老腰又搖搖晃晃氣喘籲籲地往前跑,可跑了沒兩步,又發覺不對勁,詫異地停下來往後看。
隻見那血傀並沒有像之前那樣瘋狂追逐他,而是在原地來回打轉著,不時躍躍欲撲,卻又畏懼什麼似的不肯往前。
“它知道前麵有什麼。”
君初月往遠處看了一眼,急急道:“血傀的煉製離不開兩件東西,其一是血傀本身的血,其二就是怨氣,剛才那婢女在火盆裏加了餘芊的血進去,等於是把她的靈魂封印住了,所以她現在才會失去神智,而且血傀會本能地抗拒接近火盆所在……總之不能再拖了!慕容封淵,你控製它別讓它離開,我去把火盆帶過來!”
“好!”
得到男人的應答,君初月二話不說就抄近路朝著花園深處直奔過去。
遠遠地就看見那火盆孤零零地擺在那裏,裏麵的紙錢已經基本上化為灰燼,乍看之下沒有任何異常,可君初月知道,問題並不在那些紙錢上,而是在於火盆本身。
君初月迅速拍出一掌,掌風將火盆裏的灰燼掃開,隻見露出的盆地竟是仍舊覆蓋了一層淺淺火苗,而在那火苗之下,是一圈繁複的暗紅色紋路。
就在這一刹那,她忽然眼花了一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眼前閃過,但隨即便恢複了正常,就好像那一下隻是她的幻覺而已。
“……”
君初月不由皺了下眉,深吸一口氣伸手去端那火盆,然而手剛觸及的一刹那,就有種劇痛沿著手指迅速蔓延過四肢百骸,她幾乎是觸電似的迅速收回了手,心髒還在不可抑製地撲騰撲騰跳動……
怎麼辦?
還拿不拿?
她第一次真正麵對巫蠱之術,早前雖然聽大祭師說過其中危險,但也隻是聽說而已,百聞不如一見,看看手指,不過輕輕碰了一下,現在就已經泛起了一層黑色且劇痛難當——
君初月不免起了要放棄的想法。
可是……
要想讓餘芊恢複,而不是簡單地斬殺,就必須把這火盆帶到她身邊才行。
早知道會這樣,她就不蹚這趟渾水了,君初月後悔地想,但後悔也沒用,她從來都不是半途而廢的性子,再加上——
吃人嘴短。
在城主府裏白吃白住,她還當真不好意思袖手旁觀。
又深吸了一口氣,有主意浮上來,她迅速抽出腰間軟劍,手腕輕抖,那軟劍便如靈蛇一般繞著火盆一圈一圈盤繞起來,繼而再猛地一拉,盤繞的劍身便陡然瞬間收緊。
盡管借用了兵器,但仍然有劇痛襲上來,她知道這不是單純的負傷,而是因為巫蠱之術的反噬,無論如何她都會感覺到疼痛的。
不過比起直接用手接觸起來,還是要好上太多!
足下灌入真氣,君初月迅速往來路折返,還沒靠近就聽見一陣陣咆哮聲傳過來,隻見那血傀大概感覺到了她正帶著火盆接近過來,放棄蕪城城主轉身欲逃,卻被慕容封淵封住了退路,二者打的難分難解。
血傀的力量會隨著時間而成倍增長,哪怕是慕容封淵這般真氣渾厚之人,此刻也不由感覺到了絲絲壓力——
血傀手腳並用,一口森寒獠牙已經變成血紅色,它速度極快,落在蕪城城主眼裏已如幻影般完全看不清動向,慕容封淵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重劍橫掃,以一力降十會。
君初月加快了步伐,大喊一聲:“慕容封淵!”
手腕一擺,軟劍卷著火盆甩飛起來,朝著那三人拋了過去。
被喊到名字的男人鳳眸一掃,看到飛過來的火盆時瞬間心領神會,驀然收劍奮起一掌,狠狠印在了血傀胸口,這一掌他內力全開,澎湃真氣席卷而出,有如排山倒海,即便君初月站的位置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也感覺到一股磅礴壓力朝這邊衝了過來。
那血傀挨了當胸一掌,即便沒了神智感覺不到疼痛,也被掌力推動著,被迫向後撞了出去。
砰!
血傀重重摔進火盆,後背與火盆底的暗紅紋路相接觸,頓時發出淒厲的嘶吼,看的蕪城城主是揪心不已,緊緊揪著衣襟小跑到君初月麵前:“公主,求求你救救小女,隻要能讓小女平安無事,老夫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君初月完全顧不上理他,視線緊緊鎖住血傀方向,眼看那血傀掙紮著離開火盆時,她又喊了一聲:“慕容封淵!”
男人早有準備,絲毫不需她再多言語。
盡管他是第一次麵對這種巫蠱之術,過去更是聞所未聞,卻好像和君初月配合過無數次一樣,隨著女子話音在夜色中飄散開的下一瞬,他手中的重劍也已經轟然落下。
砰!
那火盆瞬間四分五裂。
同時,君初月下意識地瞠大了眼,如果她沒有又一次出現幻覺的話,那她分明看到了一個極淡的影子從火盆裏飄了出來,飛向血傀。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