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看出來這姑娘不是裝的,而是真正的嬌憨單純。
不覺有些微小的羨慕,羨慕她們可以被人保護的好好的,無憂無慮成長,不見世間黑暗……
又深深吸了一口氣,君初月把連沐秋的現狀粗略轉述了一遍讓餘芊知道了,當然關於連沐兒的死隻是用病逝來替代。
說完一抬眼,隻見小姑娘聽的眼睛裏霧氣彌漫,不由嚇了一跳:“你……”
“姐姐,我沒事。”
餘芊回過神來,急忙抬手不停揉著眼睛,沒一會就把兩隻眼睛揉的紅彤彤像隻小兔子,嘴裏還在擠著笑出來:“芊兒沒想到沐秋哥哥的妹妹居然離世了,沐秋哥哥肯定很傷心,他以前來我們這裏的時候,就經常對芊兒提起他的妹妹,芊兒能感覺的到,他們兄妹感情一定非常好,可是現在……”
小姑娘垂頭喪氣地低下頭:“爹不讓我去都城,他說都城離這裏太遠,我一個姑娘家去那麼遠的地方他不放心。”
“你爹說的對。”君初月淡淡道,“外麵的世界太過艱險,他不讓你去是對的。”
這讓她不由想起了蔣皎柒。
那姑娘也是,為了追一個根本不存在,也明確拒絕過她的“楚大夫”,執意追去都城,若不是她巧合發現並救了她,下場恐怕難以預見的淒慘……
“可是姐姐你不也走了這麼遠,從都城到這裏來了嗎?姐姐你也是女兒身,是姑娘家呀,而且比芊兒也大不了多少的樣子,為什麼你能行,芊兒就不行?”
“因為……”
君初月忽然站起來,探手從餘芊頭上拔下一根發釵來。
“姐姐?!”
餘芊疑惑她要做什麼,剛想開口問,就聽嗖一聲空氣撕裂的響動,緊接著眼睛就瞪大了,吃驚地看著那沒入柱子的發釵:“……”
“看見了嗎?”君初月開口,“這就是你和我的區別,而且我也不是一個人來的——”
她過去捏住發釵留在外麵的半截,一個用力拔出來,回到餘芊身邊將發釵給她釵回到發間:“我的夫君,如果剛才這發釵是他用的話,會刺入的更深,即便是這樣,我們曾經受過的傷也不是你能想象的。”
說著,她撩起袖管,露出胳膊上的幾處舊傷痕跡:“所以你知道我為什麼說你爹說的對了嗎?”
“……”
小姑娘抿了抿嘴,沉默了下來。
君初月以為她聽明白了,正想下逐客令,卻見小姑娘忽然眼睛又一亮:“姐姐,你功夫這麼好,教我武功好不好?”
“……”
“姐姐,芊兒很能吃苦的,為了見沐秋哥哥,芊兒什麼苦都能吃!”
餘芊急急說著,大概是怕她拒絕,話沒說完又抬手舉天發誓:“芊兒保證不影響姐姐生活,隻要姐姐能指點芊兒就行了,而且姐姐喜歡什麼,隻要芊兒能拿到,芊兒一定不遺餘力地幫助姐姐——”
“……你這麼強烈要求我教你武功,無非是為了去都城,去都城,也無非是為了連沐秋,你喜歡他,可是你能肯定,他喜歡的人是你嗎?如果不是的話,你去了都城,又有什麼用?難道要看著他和別的女子雙宿雙飛?”
連沐秋是皇子,他的婚事顯然很難自己做主,眼前的小姑娘雖然是一城城主的千金,但是身份比起遠在都城的連沐秋來,還是要低微很多,完全擔不上門當戶對一說。
她知道自己這話對一個小姑娘來說有些殘忍,但她卻還是說了,畢竟是第一眼印象不錯,讓她有些不舍這小姑娘白白飛蛾撲火。
當然,她能盡的責任也隻有如此,至於小姑娘最後怎麼選擇,她就無法幹涉了:“總之你先回去好好考慮吧,我夫君一會就要過來了。”
說著也不看小姑娘滿臉哀求,一隻手抵著肩膀將她從屋子裏推了出去。
恰好慕容封淵往這邊過來,還有蕪城城主親自陪同,顯然剛才幾局博弈讓蕪城城主過了手癮,臉上笑容比之下午更甚,頗有種惺惺相惜的愉悅感,一路上就聽到他的聲音:“……哈哈,等明天再讓老夫與駙馬下上幾局,下一次,老夫定要拚盡全力,不會再給駙馬留麵子了。”
正說著,就看到君初月推餘芊從屋裏出來,四個人,四道視線,兩兩相對。
蕪城城主眉頭一皺:“芊兒,你怎麼在這裏?這麼晚不回房,跑到客人屋子裏來成何體統?”一邊急忙朝君初月賠禮:“公主,小女頑劣,不知可曾衝撞公主,若是如此,老夫願代小女賠罪。”
“沒事,隻是與令嬡閑聊了幾句,打發打發時間。”
君初月淡淡一笑,沒說餘芊過來是幹什麼,也沒說這小姑娘會在窗下捅破窗戶紙偷窺,倚在門前目送了那對父女離開,忽然腰間便多了一隻臂膀,她順著那臂膀的走向抬了頭,對上一雙在夜幕下襯的愈加深邃的鳳眸:“嗯?!”
“那女人來做什麼?”慕容封淵問,一邊攬著她往屋子裏進:“進屋說,晚上外麵還有些風大。”
“也沒什麼,本來隻是問連沐秋的近況的。後來又說要去都城找連沐秋……”
君初月把剛才的對話簡要複述一遍,無奈道:“你說我可能答應她嗎?她一個小姑娘家,最容易被賊人盯上了,從這裏去都城路途遙遠,就算我教她,憑她隻學一兩個月的花拳繡腿又有什麼用?”
“夫人做的對。”
慕容封淵揉了揉她的發頂,她剛才準備洗浴,頭上的飾物都已經摘了下來,長發散下,三千青絲如墨瀑流瀉,燭光映著嬌顏,平添了幾分媚態,他的手指正插在她發間一梳到底,鳳眸裏不覺就多了幾分黯色:“夫人剛才說,準備洗浴卻被打擾了?”
“是啊……慕容封淵,你要幹什麼?”
君初月剛給他回了肯定的兩個字,冷不防身子就騰空而起,被他攔腰抱了起來,不由驚呼出聲。
慕容封淵勾唇淺笑:“既然夫人還沒來得及,那不如就讓為夫幫你洗吧。”
說著掀開簾子,大踏步走進裏間,浴桶裏水還溫熱,水麵上漂浮著一層花瓣,薰香嫋嫋,給人以安神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