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知彼,方可百戰不殆。
這是他在軍中奉行的準則,如今盡管早已卸任不幹,這習慣卻也一直保留了下來。
所以當時他雖在常竹麵前口稱對樓鳳涵不感興趣,可聽聞了塞北樓家的名頭之後,為了今後生活的安穩,他還是暗中留意了一下相關的信息。
然而顧慮到他的小妻子,憂心她會胡思亂想,他也沒有刻意大張旗鼓地去調查,僅僅是從道聽途說中了解了個模棱兩可——
於是這個時候他就無比懷念過去自己手下那幾個忠心耿耿的護衛,有他們在,行事都確實要方便不少。
……
轉眼,兩人便到了城主府門口。
“什麼人?此處乃是蕪城城主府,外人不可擅闖,速速退下!”守衛一看慕容封淵背後重劍醒目,立時上前挺槍攔住他們去路。
“我們從都城過來,有四皇子書信一封在此,請二位通報一聲。”君初月開口。
兩名護衛聽說是與四皇子有關,不覺麵麵相覷,又懷疑地看了他們一眼,才遲疑著把長槍收起,其中一人道:“你們先等著,待我進去先稟明了城主。”
片刻後,那護衛便匆匆折返,態度也恭敬了不少:“兩位,我們城主有請。”一邊讓跟出來的家丁接過韁繩,把馬匹牽往後麵安置了,自己則引著慕容封淵二人朝正廳方向走去。
……
“原來是當朝的明月公主偕駙馬,失敬失敬,怠慢了還請二位見諒。”
蕪城城主約莫四十來歲,與四皇子連沐秋乃是忘年之交。
看完信後起身朝兩人深鞠了一禮,這才又坐下來,笑嗬嗬地說道:“既是公主前來,又有四皇子書信,那老夫不好好招待一番可就真的是失禮了啊,哈哈,兩位便在府中小住上一陣,蕪城周圍有不少地方景致都不錯,二位也可以慢慢賞玩,若有什麼需要也都盡管吩咐,就當是在自家一樣,千萬不要客氣。”
“那就多謝城主了。”
慕容封淵拱手,正想旁敲側擊地打聽一下那樓公子的來曆,忽地就從外麵傳來一道銀鈴般清脆的叫喊:“爹、爹,芊兒聽說沐秋哥哥寫信來了,信呢信呢?”
隨著話音,嘭的一聲門被撞開,一少女直直衝了進來:“爹——呃,你們?”
在看到屋裏兩張陌生的麵孔之後,少女不由愣了一下,繼而反應過來小小吐了下舌頭,看向黑了臉的蕪城城主:“爹……原來你在招待客人啊,芊兒錯了,打擾了你們,芊兒這就走,嘿嘿。”
說完又一溜煙跑了出去。
蕪城城主收回了瞪她的視線,苦笑著搖搖頭:“兩位見笑了,那是小女餘芊,已經十五歲了,卻總也沒有個姑娘家的樣子,成天瘋瘋癲癲的大呼小叫,說她多少遍也都不該,實在是……”
“令嬡乃是真性情。”君初月淡淡笑,“為人坦蕩處世開心,又有何不好,城主多慮了。”
“哈哈,小女若聽到公主這麼替她說話,恐怕更要無法無天起來了。”蕪城城主大笑,口中雖然一直在抱怨,但眉眼間都是對愛女的寵溺之情:“駙馬剛才欲言又止,可是有什麼話要說?”
“我們進城之後一路過來,見客棧上房皆已經被人訂了去。”慕容封淵簡要將事情敘說了一番,末了問道:“城主可知,這樓公子是什麼來曆,訂了這麼多上房又是所為何事?”
“有這回事?”
蕪城城主撫著下巴:“嗯……樓,若說是姓樓,在整個西陵國讓人首要聯想到的,也就是塞北樓家了。不過塞北離這裏足足有幾千裏之遙,勢力也主要集中在北方地域,倒是一時猜不出他們到蕪城來是要做什麼……”
頓了頓:“不如這樣吧,既然駙馬有興趣,老夫便派人出去打聽打聽,二位先在此安心住著,等有消息了老夫再告知你們,不知這樣做二位可能同意?”
“有勞城主了。”
……
晚上,蕪城城主自然設宴款待了一番。
酒足飯飽之後,蕪城城主又拉著慕容封淵拿出棋盤要與他博弈,眼見那二人捉對廝殺,短時間內難分難解,君初月便招呼了一聲,兀自隨婢女去了客房。
眼見婢女還送了浴桶過來,她正想褪了衣裳進去泡一泡,把白天的疲累泡走時,忽然間眉頭一皺,半褪的外衫隨之又慢悠悠拉了回去……
砰!
“哎呀!”
伴著一聲痛呼,在看清的一瞬間,君初月卻不禁啞然:“怎麼是你?”
這躲在窗外偷窺的“小賊”,不正是蕪城城主的女兒餘芊麼,君初月又好氣又好笑:“你在我窗外蹲著做什麼?”
“……”
餘芊苦哈哈捂著被窗子打到的額頭,嘴裏不停嘟囔著“好疼啊”,一邊用明顯帶著不可思議的眼神瞅她:“姐姐,你是怎麼發現我的?我明明沒說話,動作也很輕的,而且,姐姐你剛才還在浴桶那邊呢,怎麼一下子就到了窗子這裏呢?我都沒看見你是怎麼過來的,就隻覺得嗖的一下,你就開窗子打到我了……”
君初月好笑:“你別管我是怎麼發現你的,也別管我是怎麼過來的,你就告訴我,你在窗子外麵是想做什麼?”
……
“姐姐,我聽下麵的人說了,你是都城來的公主,那你一定是沐秋哥哥的姐姐了?”
幾分鍾後,小姑娘坐在了她麵前,看著她的眼神裏滿滿都是小星星。
“……算是吧。”
君初月有些敷衍地開口,雖然她隻是皇帝收的義女,但名義上也算是連沐秋的姐姐,所以這說法倒沒錯,麵對餘芊那張小臉上完全不見遮掩的,明顯情竇初開的神情,她不由歎了口氣,索性開門見山道:“你是想來向我打聽連沐秋的消息的吧?”
“你怎麼知道?姐姐,你真是太神了,你是不是會讀心術啊?”小姑娘麵露驚歎。
“……”
君初月默默想你心思都明明白白寫在臉上了,還需要什麼讀心術?!
她出身自祭殿,見慣了人性中黑暗的一麵,早前遇到一個蔣皎柒本以為是她見過最天真爛漫的女孩兒了,沒想到這位還要更甚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