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封淵自然是沒有異議。
回客棧後將地圖拿出來拉著君初月一起看了看，指著上麵的一個小鎮子篤定開口：“一會出發去這個地方，走的快些估摸兩三個時辰也就到了，今晚就在此處落腳。”
“好。”
君初月也不問他為什麼明明還有更近的地點可選，卻偏偏要去那個鎮子，直接點頭答應了。兩人很快收拾好行李，一路上東西隻多了從常竹那裏贏來的古畫，以一個長型檀木盒子盛著，盡管體積大了點，但也並不覺得累贅，隻要塞到幾件衣裳的夾層裏，末了拿布一卷，便如常背在身上出了門。
冬天天黑的早，雖說隻要兩三個時辰，可等他們到目的地時，也已經是夜幕低垂，直到這時，君初月才恍然明白他為何要來此處——
隻見頭頂繁星閃爍，如長河般潺潺流動著由東向西一路傾瀉而下；而眼前的小鎮裏則燈火通明，一串串燈籠隨風搖擺，交相輝映宛若火樹銀花，那無垠星光與燈火連綿成一片，如夢似幻、美不勝收。
“好美！”
她忍不住低低感歎，一邊轉頭看向慕容封淵：“你說來這裏，是不是因為早就知道這裏有這樣的景色了？”
“我也是無意中聽人提起，總之夫人喜歡就好。”男人微勾了唇，“進去吧，天不早了，先找地方落腳。”
鎮子裏人很多，到處人頭攢動。
有不少都是和他們一樣從四麵八方趕過來，專程來賞上元節花燈的。
這中間不乏年輕夫妻或是有情人的，彼此執手相偕，時不時低頭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燈火闌珊，間或就有幸福的笑意沐浴在婆娑光影中徐徐彌漫開來。
慕容封淵和君初月隨便找了個客棧把行李放下後，便出來漫步其中，鎮子倒是不大，哪怕是走走停停也用不到半個時辰便已經逛完了一個來回。
途中見到有人手裏提著花燈的，還有小販在路邊叫賣，慕容封淵便拉著君初月過去挑了一個，將手杆遞給她，那燈是蓮花形狀，粉色的花瓣層層疊疊簇擁著中央燭火，格外的精致好看。
“夫人可喜歡？”
“嗯。”
君初月不由笑起來：“忽然想起來之前，還在明羅帝國的時候，那次我們從白沙洲回皇城路上在澗安江放河燈的事情……”
隨著話音，倒映著五色斑斕的眼底不知不覺泛起絲絲柔軟，就似是陷入了當初的回憶裏，忽然間又一抬眼，認真看他問：“你說實話，那時候，你是不是就已經喜歡上我了？”
否則當時她把手悄悄折成與他十指相扣的姿勢，他怎麼會沒有把她推開？君初月篤定地想，一邊補充道：“我不信你不知道十指相扣代表了什麼。”
“……不是。”
不料慕容封淵給了她一個否定的答案，看著女子啞然的神情，垂眸含笑：“不是那時候，而是那之前。”在那之前，他就已經重新喜歡上她了。
隻是不敢承認而已……
如果他能預見到那後來發生的種種，他發誓，一定不會為了自己那點可笑的顏麵去患得患失。
他會早早告訴她，說他已經回憶起了一切，回憶起了昔日他們在梨花樹下的點點滴滴，也回憶起了他臨走前對她許下的諾言。
或許那樣做了的話，他和她的路就能走的更順利一些吧……
幸好，現在也還不算晚，他還是抓住了她的手，讓她留在了他的身邊——
“走吧，去用晚飯。”
說著，握緊了她空出來的一隻手，牽起來向來時路上走去，君初月被他拉進一家飯莊，飯莊生意很好，裏麵人滿為患，他們在角落裏才找到一張空桌。
坐下來後君初月忍不住開口：“你是不是又知道什麼，路上那麼多吃飯的地方，怎麼就偏偏選中了這家？”
“夫人今天晚上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啊。”慕容封淵不答反笑。
“……什麼意思？”
說話間小二先送了茶水上來，慕容封淵執起茶壺倒了兩杯，將一杯遞到君初月麵前桌上，長指又拈起自己身前的，這才淡淡道：“方才看燈路上時就聽人提了好幾遍這家飯莊，似乎在這鎮子裏頗為有名，夫人，一點都沒有注意不是麼？”
君初月：“……”
好吧，她確實沒有聽到。
這家飯莊之所以有名，不僅是因為菜色別具一格，頗迎合今天上元節的喜慶氣氛；而且在堂前還有人演奏以活躍氣氛，咿咿呀呀的曲聲時而悠揚婉轉，時而如鐵馬金戈，引來客人時不時地鼓掌叫好。
君初月也聽的入神，情不自禁跟著節奏小聲哼起來，無意間餘光瞥到男人含笑看過來的眼神，臉頰不覺就飛起兩朵紅雲，默默噤了聲，不再開口。
慕容封淵知道她在害羞，隻沉沉地笑，又不停給她碗裏夾菜，直到她捂著碗沿連聲說夠了的時候才住了筷子，慢條斯理道：“夫人太瘦了，要多吃一些才行。”
“……反正胖的不是你。”君初月白他一眼。
身為女兒家，又哪能不注重外表，她一點都不願意想象自己發胖的模樣。
慕容封淵一隻手正枕在桌子上，鳳眸染笑靜靜看著她，聞言頓了頓，沉笑道：“就算夫人胖了，在我眼裏也依然是最美的。”
兩人就這樣閑話著，飯畢又在外麵閑逛了一會，直到月過中天方才回去休息。
小鎮上也隻有上元節燈會的噱頭，其他倒沒有什麼可看的景色，所以第二天兩人便隨著離開的人群一起，繼續向下一個城鎮進發。
轉眼冬去春來，春雷作響的時候，兩人又出現在了一座城池附近。
蕪城。
君初月抬眼看著城樓上那龍飛鳳舞遒勁的兩個大字，聽見慕容封淵在旁邊說道：“蕪城這裏，可以多待幾日，附近有不少知名景色，現在又是初春，正是賞景遊玩的好時間。”
進了城，又是如往常一樣先尋落腳的客棧。
“我記得，咱們出發之前，連沐秋曾給了咱們一封書信，說是有事找這蕪城的城主，你看咱們既然現在已經到了蕪城，要不要尋個日子去拜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