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初月感覺何等敏銳。
更何況那些女子多是江湖兒女,完全不知矜持為何物,目光大多直直就落了過來,各種明目張膽地打量著,毫無半點遮掩。
“……”
她不由自主黑了臉。
正想著剛剛那大漢對她有一絲覬覦之意時,慕容封淵出手挫了他的威風,那麼現在,她的夫君也被人惦記上了,她是不是也該……
“夫人吃好了麼?”
慕容封淵忽然開口,君初月還在想著問題呢,聞聲剛下意識地點了下頭,就見男人站起來道:“吃好了我們就回去吧,這裏蒼蠅實在太多,影響心情。”
“呃。”
君初月眨了眨眼,聽出來他話中冷嘲熱諷地暗指什麼,本來有些不悅的心情忽而又變的豁然開朗起來——
她心煩什麼呢?
當初她和他幾近恩斷義絕,形同陌路背井離鄉那麼久,皇帝將葉妍妍指婚給他,他不也看都沒看過葉妍妍一眼?
後來他被人下藥失憶,整天對著小公主連沐兒那張年輕美麗的臉蛋,甚至還頂著個名正言順的駙馬頭銜,最後卻不也排斥連沐兒接近?
那麼現在左右不過是些自作多情卻沒半點關聯的人,她又有什麼好心煩的,難道還怕他被人誘拐了去麼?
君初月不由暗笑自己的杞人憂天。
起身往前踏了一步,男人也繞了過來,長臂一展便將她納在了臂彎下,擁著她向門外走去,隻給酒仙樓裏留下一對如膠似漆教人豔羨的背影。
……
第二天是上元節。
滿城張燈結彩,喜慶氣氛十足,但其中最為熱鬧的地方,還是要數酒仙樓不遠的擂台了。
君初月和慕容封淵也不著急,起床後悠閑地用過了早飯才不緊不慢地往擂台方向過去,還沒到,隔著老遠就聽到那邊傳來的喧嘩聲。
擂台是露天的,早已被人裏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隨著兩人走近,落入耳中的喧嘩也漸漸清晰起來。
君初月放眼朝台上望去,隻見此刻正在比武的是一名刀客和一名僧人,兩方實力相差無幾,拳來刀往,伴著台下此起彼伏的喝彩聲打的好不激烈。
十幾個來回之後,最終那僧人還是稍勝一籌,瞅了個空檔一拳將刀客轟了下去。
刹那間,台下聲音戛然而止。
緊接著就有部分人發出一聲失望的歎息,而跟在歎息聲後的,是一個激動不已的聲音:“來來來,願賭服輸,輸了的,都把錢拿出來啊。”
君初月好奇地轉頭看了看,隻見不少人垂頭喪氣地從懷裏或多或少都取了銀錢出來,丟進了一男子手中抖開的袋子裏。
“還有押注的?!”她自言自語。
這時又有人跳上了擂台欲挑戰那僧人,那做莊的男子見了,立刻吆喝起來:“押注了押注了啊,一賠三,要下注的快點了!”
“我押那僧人!”
“我也是,剛才他已經連續贏了三回,這回也定是不在話下。”
“我還是看好那新上台的,我就押他了,翻倍,一賠六,不信這回贏不了!”
……
“喂,我們要不要也押注玩玩?”混在台下亂糟糟的聲音裏,君初月拉了慕容封淵一把,抬眼看他的眸子亮亮的,透著些許小興奮。
“等一會吧。”
“為什麼?”君初月不解,“現在押注和等會押注有什麼區別不成?”
“嗬。”
男人挑起唇角,大掌落在她的發頂揉了揉:“區別當然有,夫人一會押為夫贏便是,這些人不過一些花拳繡腿,又有什麼可下注的。”
他聲音並不算小。
因此即便周圍喧嘩不止,也還是有人聽清楚了。
頓時十幾道視線齊刷刷地投射過來,不忿的話音隨之響起:“哼,簡直大言不慚,還未上台就稱別人是花拳繡腿,我看你也不過如此,怕不是隻會巧舌如簧罷了,有膽量的,現在就上台比比,看是別人花拳繡腿,還是你被先打下擂台!”
說這話的,皆是頭一天晚上未在酒仙樓看過他出手那一幕的人。
至於頭天晚上在場之人,此刻則大都一言不發,隻用看好戲的眼神遠遠斜睨著,似乎想看看他會如何應對,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忽然往這邊接近過來。
“讓開、都讓開,小姐,您慢一點,走這邊,小心被人碰到……”
君初月:“……”
她眯眼看著一個頭戴頭笠,麵部被垂下來的飄飄白紗掩蓋住的女子在六個家丁模樣,卻目含精光,明顯是練家子的人的簇擁下站定在他們麵前。
確切的說,是站在了慕容封淵麵前。
“恭喜啊,公子。”家丁中為首一人對著慕容封淵一拱手,“我們小姐看中了你,這擂台你也不必打了,速速隨我們回去,準備與我們小姐成親吧。”
成……親?
君初月一口口水差點沒噴出來。
開玩笑吧?!
這話聽起來活像是要當街搶個壓寨相公似的,她是該感歎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呢……還是該笑話這位不知哪裏來的小姐太過沒有自知之明?
張口就是成親,也不看看對方是否已有家室。
或許是因為昨晚想通了一些事情,在聽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後,她沒有顯出半點緊張和擔憂,反而似笑非笑地去打量著對方,隻可惜那白紗材質太過細密,將那女子的臉遮的嚴嚴實實,完全看不出來長相如何。
而那女子應當也在同時打量著她,君初月即便看不到也能猜出她此刻定是麵露譏誚,就見那女子上前一步,抱拳道:“小女子樓鳳涵,家父乃是塞北樓家的家主,昨日在酒仙樓有幸見到公子風采,之後念念不忘,還望公子……”
“夫人,你這是在等著看為夫笑話嗎?”
“呃?”
樓鳳涵一愣,旋即反應過來,那句夫人是對著旁邊被她刻意無視的女人說的,頓時皺起眉頭:“你叫她夫人,你們成親了?”
“你會讓我看笑話嗎?”
君初月反問慕容封淵,餘光則瞥了樓鳳涵一眼,心說你才知道問別人是否有家室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