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人來人往的景象總算驅散了幾分繚繞在兩人心頭的陰霾。
他們和往常一樣,先在城裏找了間客棧落腳,讓客棧小廝把馬牽去馬廄了,行李則丟在客房,然後出門準備尋個解決晚飯的地方。
“特色?”
客棧掌櫃停下正撥算盤的手,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子:“客官是頭一回來我們這兒吧?但凡是來過這裏的,都知道,城南的酒仙樓是我們荽城一絕。”
“酒仙樓?!”
“對,而且我看這位客官隨身帶著刀劍,應當是習武之人,不瞞你們說,二位可來的正是時候。”
“此話怎講?”
“那酒仙樓的東家也是平生好武,喜歡以武結交天下有識之士,每年明天這個時候都會舉辦以武會友的擂台,若是能贏得前三甲,那獎勵,嘖嘖,可都是難得一見的寶貝;即便是技不如人輸了,打擂期間也可在酒仙樓白吃白喝,所以才說,二位來的正是時候。”
……
從客棧裏出來,慕容封淵問道:“剛才掌櫃提到酒仙樓,夫人可有興趣?”
“有便宜自然要占,不占豈不是傻子。”
君初月笑了笑,漂亮的眼眸在夜色下勾勒出一抹狡黠的靈動:“隻是不知那酒仙樓是不是真如其所言,是這城裏一絕。”
“那便去看看好了,也可以看看所謂的打擂,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兩人一拍即合。
一路問過去,很快就找到了位於城南的酒仙樓,也知道為何客棧掌櫃會說這是荽城一絕了。
光是遠遠看去就覺氣派不凡。
雕梁畫棟、濃墨重彩,與周圍的房屋建築相比猶如鶴立雞群。
走近了更是發現裏麵就連照明所用都是極為珍貴的夜明珠,一顆兩顆夜明珠倒不算難得,難得的是,整座酒樓都是用夜明珠點亮的。
君初月自詡已經見多識廣了,看到這樣的大手筆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氣,貼著慕容封淵小聲道:“這酒仙樓的東家,看起來比皇室還要富裕啊……”
男人低笑。
揉了揉她的發頂揶揄:“夫人眼紅心熱了。”
“……”
君初月白他一眼:“我隻是感歎而已,誰眼紅了,你別胡說!”
“是是是,夫人沒有眼紅,是為夫看錯了。”
慕容封淵笑意更甚,看向女子的鳳眸在不經意間倒映出點點細碎光暈:“不過為夫倒是有些眼紅心熱了,小月兒,明日便是十五,等我贏了彩頭,送你做上元節的禮物。”
君初月一怔。
猛想起來他們出來已經有好幾日了,在路上倒沒有覺得時間過的有多快,卻不想這一眨眼,就離上元節隻剩一天。
“明日這城裏定是熱鬧非凡。”
慕容封淵又道。
無論在什麼地方,上元節都是個極為重要的節日,它乃是一年中第一個月圓之夜,寓意闔家團圓,而在明羅帝國,春社祭祀的日子,便定在上元節。
“……”
君初月沉寂了好一會兒,才半眯著眼睛喃喃開口:“很讓人懷念啊……還記得那時我當了祭殿的聖女,大部分時間便隻能居於祭殿深處,少有出來的機會,所以每年最期盼的,便是春社,也就是上元節那天,因為我可以出來整整一天……”
“明天,我陪你。”
慕容封淵抬手替她捋了捋鬢邊碎發,眸光微黯。
他沒有說,就是那年春社上的驚鴻一舞,才讓他頭一回以平常心去看待他曾一度厭棄的妻子,也才有了後續鬼使神差般的接近,也才有了彼此相攜相伴的今天……
若沒有那次春社……
慕容封淵想,或許,他會永遠弄丟他的女孩吧,即便在時光流逝的某一日終於回憶起失落的所有,卻也再無法改變已經錯過的東西,最終在痛苦的悔恨和煎熬裏度過餘生……
“慕容封淵、慕容封淵!”
男人倏然低頭,隻見不知何時被他擁入懷中的小女人正踅著秀氣的眉毛抬眼瞪著他:“總算回神了,你發什麼呆,你抱的太緊了,我都快被你勒的喘不上氣了!”
“……”
慕容封淵慌忙鬆了手臂。
君初月一得到自由,立刻伸手摸到了他正午被刺傷的肩頭,隔著衣袍按捏了幾下,稍稍鬆了口氣:“還好,傷口沒裂開。”
又氣呼呼地瞪眼:“想什麼呢一驚一乍的,突然使那麼大的力氣,要是傷口迸裂了怎麼辦。”
“不妨事,我沒有那麼脆弱。”慕容封淵低低笑,“況且夫人醫術通神,就這點小傷,在夫人手上還能不是藥到病除?!”
“……”
君初月嘴角抽了抽,仍舊義正嚴辭:“你拍我馬屁也沒用,等會回客棧換藥時我再給你看一下恢複情況,不好的話明天你也就別打什麼擂台了。”
說到這裏她話音停頓了一瞬,接著勾唇笑開:“就換我來上!說起來我也好久沒有活動筋骨了,今天斬那妖蝶當真是費好一番功夫,若換作以前哪裏會有這麼吃力。”
她說話聲音不大不小,提到“擂台”兩字被人聽到了,酒仙樓小二很快迎了過來:“兩位客官,莫不是要打明日上元節擂台的?”
兩人轉了視線過去,君初月道:“有些興趣,隻是我二人頭一回來荽城,不知這擂台如何打法?”
“這個簡單,二位若有此意,今夜子時之前在小的這裏領一支簽牌,拿著這簽牌便等於有了打擂的資格,明日便可以前往離這裏不遠的擂台參與打擂,打擂比武點到為止,隻要口頭認輸,或是落於台下,就算是分了勝負,兩位,可要現在領一支簽牌?”
“領一支,可以兩個人都上麼?”
君初月還在掛念慕容封淵肩頭的傷。
“可以可以,您領了,小的在簽牌上畫兩筆,就表示拿著這簽牌的有兩個人參與打擂。”
小二忙解釋道:“您二位若是現在領了,那麼眼下在酒仙樓吃飯也是免費的,您看,這裏麵有不少都是領了簽牌,準備明天參與打擂的人呢。”
兩人循著小二示意的方向看了一眼,隻見樓裏果然有不少目露精光的男女,儼然都是習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