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話音落下,門被打開,一道人影鑽了進來,這來人不是其他,正是之前給君初月搜身的那婆子。
隻見她回身探頭出去看了看,確定無人跟在後麵,這才退回來關嚴了門,轉身徑直走到君初月麵前,見她手上未綁繩索,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如常。
“你,真的是大夫?”
“如假包換。”
四個字出口,就見婆子略一躊躇,又問:“姑娘,你若是大夫的話,可能診治疑難雜症?”
君初月聞言淡淡道:“那要看什麼疑難雜症了,我雖對自己醫術有信心,卻也不是信口開河之人,你不妨說說,是怎樣的疑難雜症?”
“這……身上生瘡,且光彩閃爍,像貓眼一般,還有水皰,奇癢難忍,但是並不流膿流血,問遍了城裏大夫都束手無策,姑娘可知這是什麼病症?”
“是不是隻在寒涼時節才犯,天氣暖和起來便不藥而愈,來年又犯?”
聽到君初月這一聲聲篤定的詢問,那婆子兩眼也越來越亮。
當她最後一個字落下時,婆子已然翻身拜倒,毫不猶豫衝她磕了個頭:“姑娘說的條條都中了,不曾看診都能知道的如此清楚,姑娘真是神醫,神醫姑娘,老身求求你,救救老身的孫兒。”
君初月卻勾唇笑了:“此病治起來自然不難,隻是,如今我身為階下囚,這治病之事嘛……”
“請神醫姑娘放心。”
婆子揚臉,神色嚴肅:“不知神醫姑娘有什麼差遣可交由老身去辦的,老身一定盡心盡力,為神醫姑娘解難分憂。”
“那你拿紙筆來,我要修書一封,你替我送出去。”
婆子一聽這有何難,立刻應聲去了,屋子裏再度隻剩下他們二人。
慕容封淵已然明白了他家小妻子要做什麼,低聲求證道:“夫人是要讓那婆子送信給連沐秋?”
“是啊,遇到這種事情,總得讓他出力吧,況且這何公子他爹是西陵國的兵部統領,這官職也不小了,又是太子黨一派的人,即便不能拉他下馬,若是能挫挫他的銳氣,也算是滅了一滅太子威風吧?!相信四皇子很樂意來做這件事。”
君初月說話間水眸燦若星辰,閃爍著點點狡黠的光華,末了話聲止,目光也不離開,仍是牢牢盯著男人的臉看,令慕容封淵禁不住抬手在自己臉上摸了一把,劍眉微挑:“我臉上可是沾了什麼,讓夫人這樣盯著?”
“也沒什麼,隻是忽然感歎一下……”
君初月看他依舊挑著眉毛似在等她繼續,索性直言道:“要不是你、要不是這西陵國的皇帝覬覦你的本事,恐怕我這個計劃也沒多少用處,頂多就是沒衝突就把咱們給送進牢獄裏去了,畢竟相比太子,四皇子本身在老皇帝那裏並不受寵啊。”
說到這裏又恍然大悟:“原來那時太子和小公主走到一起,是因為太子也想讓你成為他的人。”
這話本質上沒錯,可說出來味道就不一樣了。
慕容封淵臉不由的黑了一下,糾正她道:“夫人,你說錯了,太子是想讓我為他所用。”
不是什麼成為他的人!
君初月也意識到自己口誤,尬笑一聲:“意思明白就行了,放心,我知道你沒有斷袖之癖……”
“當然沒有,你若敢懷疑的話,為夫不介意現在就以身和你做一番解釋。”慕容封淵冷傲地哼了一聲,事關他的男性尊嚴,自然要說清楚才行。
君初月:“……”
她清咳了幾聲,把話題給拉回正軌:“總之就是這樣了,隻要這件事讓四皇子知道,他便一定會不遺餘力地稟報給皇帝,皇帝本身就想要拉攏你為他辦事,遇到這種情況別說咱們有理,就算咱們不是占理的一方,他也會選擇給我們麵子,而重罰始作俑者。”
“嗯,夫人言之有理。”
眼看慕容封淵不再糾結於剛才斷袖之癖的問題,君初月莫名鬆了口氣,什麼現在就以身做解釋……她相信麵前這男人是能做出來的。
片刻後那婆子拿了紙筆回來,君初月便在紙上落筆,她也不寫別的,隻寫了一個何字,然後交給婆子,囑咐道:“你把這東西,送到城裏秋風賭坊二層的雅間,就說是一位慕容公子讓送過去的,再把今天的事情告訴那裏的人。”
“老身明白,神醫姑娘放心,老身一定把話帶到!”
婆子連連表態著,將紙疊好了小心收進袖攏裏,又對君初月行了個禮,這才悄悄退了出去,又把屋門從外麵關好。
“接下來也就是等的事了……”
君初月眯眼,一邊抬手掩著嘴打了個哈欠,甩了甩頭:“算一算差不多也酉時過半了,應該不會再有人來……”
“睡吧。”
慕容封淵接過話頭,探手將她纖細的小身子拉拽過來:“沒有床榻,我抱著你,委屈將就一晚上。”
說著席地而坐,將外袍脫下來墊在地上,又讓女子坐在上麵,上身枕入他的臂彎,一邊捋了捋她額前未能束起的細碎發絲,俯近了低聲問:“這個姿勢可還睡的慣?”
“嗯……”
君初月仰臉,隻見那清雋的容顏正倒映在她的眸底,依舊是劍眉鳳目、墨發披肩,卻早已沒有了在外的冷漠淩厲,鋒芒盡斂,讓她所能看到的,僅僅是一泓溫柔如水而已。
唇角忍不住又揚了起來,她在他懷裏窩著翻了個身,小臉埋進他的胸腹,轉眼安心地沉沉睡去。
屋外。
那婆子也是長期在校尉府做事的,哪哪有眼目都是一清二楚,因此輕而易舉就避開了所有人。
在路過於校尉窗前時,忽然聽到裏麵有對話聲傳出來,好巧不巧就讓她聽到一句:“大人,小人真的確實把手鐲給了那姑娘,小人親眼看到她收起來的,怎麼可能會搜不到呢?”
婆子:“……”
本來她還對自己行為有些愧疚,此刻一聽,那僅有的一絲愧疚也就徹底煙消雲散。
原來,那神醫姑娘真的是被陷害了!
想到這裏,婆子更是全身都長了力氣,也再無後顧之憂,離開校尉府便趁夜色快速趕向秋風賭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