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迎接他們的卻是一聲雷鳴般的大吼。
君初月微微皺眉,而她身側的男人則長臂一伸,直接將她撈進懷裏護住,鳳眸也同時半眯起來,危險地睇向來人。
從他們踏入城門的一刹那,便已經被一群官兵團團圍住,長槍整齊劃一地舉起,明晃晃的槍尖指向他們的要害之處。
“哼,本官倒要看看,你們敢不敢輕舉妄動。”
隨著話音,一名武官策馬走過來。
此人是都城的城門校尉,姓於,守城官兵皆由他掌管,似乎有些忌憚於慕容封淵周身迸發出的冷肅氣息,刻意避開了他的目光不與之交接,又仗著自己坐於馬上居高臨下的優勢,厲聲喝道:“大膽蟊賊,你們可知罪?”
慕容封淵:“……”
君初月:“……”
兩人腦海裏都同時蹦出一個名字來,隻聽慕容封淵冷笑一聲,薄唇輕啟:“知罪?誰給我們定的罪?”
他的手指一直被懷裏小女人暗中緊緊攥著,示意要他稍安勿躁,若非如此,依照他易怒的性子根本不會與這群官兵多費口舌,畢竟問心無愧,再加上今時不同往昔,他無官職加身,亦無後顧之憂,相比過去為以身作則處處受律法所製,更可以快意恩仇。
慕容封淵開口之後,君初月也淡淡發聲:“若是為了何家公子的事情,大人最好去調查清楚來再來問罪,否則惹了不該惹的人,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
或許是這二人都太過淡定,全然不像是普通的平民百姓,於校尉不免忐忑了幾分,但轉念又一想把柄在他這兒抓著呢,消息已經確認過了,東西就在他們身上,這人贓俱獲到哪都是個理兒,他還有什麼顧忌不成?
當下氣勢就足了起來:“大膽,出言不遜,威脅朝廷命官,罪加一等!給本官押回去!”
“慢著!”
眼看周圍官兵欲上前動手,君初月又喊了一聲,她的指尖在慕容封淵掌心裏一筆一畫勾勒著,彙成一行字——
讓我先跟他們說。
感覺到隔著衣袍男人繃緊的肌肉又放鬆下來,她知道他聽進了她的話,抓緊時間反問於校尉道:“大人口口聲聲說我們有罪,但卻不知我們犯的是什麼罪,還請大人明說。”
於校尉就等著她問這句話呢,頓時冷笑:“哼,還想狡辯,本官問你們,可是偷拿了陳夫人的一隻老坑玻璃種帝王綠翡翠手鐲?”
“……”
君初月恍然大悟,原來她早先覺得本該人跡罕至的山中居然有人呼救,還好巧不巧讓他們正好聽見的怪異感,怪異就怪在這裏——
分明就是個引君入甕的圈套啊!
怪不得這校尉如此篤定地要治他們的罪,分明是早有準備,想打個人贓俱獲嘛……如果不是她先前留了個心思的話。
“抱歉,大人,我們不知道你說的那什麼帝王綠翡翠手鐲,更沒有見過,我們甚至連那什麼陳夫人都不知道是誰,恐怕大人你抓錯人了。”
那於校尉原本得意洋洋想看他們吃驚求饒的情景,卻沒想到聽他這麼一說,那女子反而愈加淡定了,如果這事不是他親自暗中安排的,他都要以為自己的確是冤枉了他們。
不過就因為這事情是他安排的,所以他才這麼有把握。
“不承認?不承認那就搜身吧,若真不是你們拿的,本官倒可以還你們一個清白!”於校尉說著一揮手,又有兩名官兵上前。
“慢著!”
“還有什麼事?”
“也沒什麼大事,隻是想問個清楚,免得大人糾纏不休,如果搜身沒有搜到那什麼手鐲,大人該不會又有別的說辭,譬如說我二人已經將贓物轉移之類吧?”
君初月笑吟吟地看他,隻是那笑在月光映襯下寒涼如水。
她忽然想起曾經為了給慕容封淵采摘七星紅葉草,途經某個城鎮時也曾代替那裏的縣丞審過一天案子,如今時光流逝,他們居然從審人者變成了受審者,感覺不可謂不奇妙……
當然,也很不好。
女子仿若夜色般的眸底深處隱藏著點點怒意。
在祭殿成長起來的人又怎麼會是良善易與之輩呢?
她隻是比慕容封淵更能忍耐一些罷了。
若說慕容封淵是冰川下蠢蠢欲動的火山,一爆發就會驚天動地;那麼她就是雪中埋藏的鋒刃,不顯山不露水,卻也能出其不意奪人生機……
於校尉被噎了一下,心裏不免又有些忐忑。
這兩人絕對不是什麼普通平民百姓,普通百姓遇到這種情況哪裏還能保持如此條理清晰?
難道……
真如這女子所說,會惹到不該惹的人?
於校尉覺得背後有冷汗滲出來,但想想交代他辦事的那人,想到自己今後還要仰仗他讓自己仕途平順,也就隻能咬牙繼續下去:“說本官糾纏不休?你們若不是心中有鬼,廢話這麼多做什麼?無非就是想拖延時間罷了,本官告訴你們,休要癡心妄想,這王子犯法都與庶民同罪,更遑論是你們?”
“……”
君初月像是想通了什麼,忽而點頭:“大人說的是,王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既然這樣,大人就請派人來搜身吧,隻是地點選在這城門口,未免有些不妥?”
她畢竟是個女子,而周圍官兵都是男人,男女授受不親,於校尉想想也是,也沒承認更多是受到從慕容封淵身上散發出的壓力所影響,便吩咐道:“把他們押解回去!”
兩人就這樣被押向校尉府。
慕容封淵還是第一次這樣被人反綁著雙手押解,哪怕之前殺了青州太守而入獄,獄卒對他也都還是畢恭畢敬的,還沒有什麼人敢綁他。
更遑論是在他麵前反綁他家小妻子,眼底倒映著女子反剪在身後的雙手,纖細的腕上粗糲麻繩讓他雙眸微微發紅。
不過……
他家小妻子似乎有什麼想做的,他還是忍忍好了。
“快點走!”
一個沒什麼眼力的官兵喝罵著在後麵推了慕容封淵一把,卻覺得自己推的好像是一塊巋然不動的巨石,男人半側目過來,鳳眸冷冷一睨,什麼話也沒說又繼續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