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情勢完全就是單方麵的痛打。
不過眨眼功夫,這幫來勢洶洶的家丁就都盡數倒在了地上,一個賽一個地哀聲叫喚,徒留何方平一人瞠目結舌。
眼看慕容封淵不疾不徐向自己走過來時方才有所反應,慌忙轉身想要腳底抹油溜之大吉,隻是還沒邁出去兩步,一襲高大頎長的身影便已然堵在了他欲行的路上。
“你、你要做什麼?我乃當朝太子少傅,我警告你,不要亂來啊!”慌亂之餘,何方平虛張聲勢地厲聲斥道。
此刻的他後悔不迭,原以為隻是個普通的平頭百姓,哪裏會想到對方竟然如此武藝不凡,早知道、若是早知道這樣,他就不會隻帶這麼點家丁來了……
結果現在人沒帶回去不說,反而賠了夫人又折兵。
餘光環視一圈那滿地的“傷患”,再悄然瞅上一眼仍舊亭亭而立似不受半分影響的清麗女子,何方平心底直直在嘔血。
然而眼前冷酷如修羅的男人卻不曾給他絲毫麵子,更聽不進任何他所謂的警告,甚至於連話都不屑於回上一句,鳳眸微眯,出手如迅捷閃電,那鐵鉗般的大掌眨眼就落在他的頸項上,輕而易舉將他生生提到了半空。
麵臨死亡的壓力當頭傾瀉而下。
幾乎就在這一瞬間,在場的人都聞到了一股腥臊的味道,隻見一道淡黃色的液體沿著何方平的襠部撲簌簌地流下來——
這位方才還耀武揚威的太子少傅達人,此刻竟然嚇尿了。
附近圍觀的路人見狀忍不住指指點點地嘲笑何方平,何方圓在都城欺壓百姓、霸淩婦女,仰仗的就是其父兄勢力,眾人早就對他們有所不滿,眼下見此情形,都紛紛覺得大快人心,有年少氣盛或是血氣方剛的,甚至開始呐喊著為那動手的男人助威起來。
“十倍奉還?!”
慕容封淵終於開口,語氣似譏還諷。
此人是朝廷命官。
他是脾氣不好,但心中卻也有分寸,現下好不容易和自己心愛之人得到一段平靜生活,自然不會在此時此刻做出什麼出格之事。
因此他不過是想要警告何方平一番,並沒有取其性命的打算,誰曾想他還沒做出什麼,此人便已經嚇到尿淋。
就是這樣的人不但砸了他的宅院,眼下還帶人準備來教訓他?!
當真可笑至極!
“……”
何方平雖覺又羞又惱,奈何那瀕死的壓力不是假的,就仿佛他現在麵臨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洪荒巨獸,正危險地向他齜出獠牙,令他兩片嘴唇抖的跟篩糠似的,想說話卻一個字都擠不出來,之前的洶洶氣勢早已一去不返。
身子一顫,襠下又淅淅瀝瀝淋出一小股淡黃液體。
慕容封淵鳳眸裏頓時迸出一片難掩的嫌惡,擲臂一揮,被他鉗住頸項的何方平便如丟垃圾一般被扔了出去,他算是留手了,隻聽噗通一聲響,人重重砸在幾個倒地的家丁身上,性命是保住了,但斷了幾根骨頭,卻也不得而知。
而在這些人眼中,那方才還有如煞神一般的男人此刻正掏出一塊手帕,細心地將剛才攫住何方平的手連掌心帶手指都一根根擦拭了一遍,像是怕沾染到什麼汙穢之物一樣,末了腳步往旁邊一轉,繞過地上那灘水漬朝一直站在原地不動的女子走過去。
“沒事了,夫人,咱們走吧。”
及至女子麵前再開口時,就仿佛冰湖解凍、春回大地,語氣中的溫柔與方才冷酷判若兩人。
君初月朝他淺淺一笑,點點頭小手搭上他平攤開的掌心,男人微勾了唇角,曲指將她的手包覆住,繼而攜手一同往前走去,圍觀路人見狀下意識地讓開一條道路,目送這對宛若天作之合的璧人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視野盡頭……
啪!
得知了消息的兵部統領氣的將茶杯照地一擲,碎片四濺,驚的報信家丁垂首瑟瑟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簡直豈有此理!”
隻見何統領摔完茶杯還不解氣,一回頭將桌案上的物事全部拂了下去,就聽見劈裏啪啦一陣亂響,地上已經是一片狼藉。
直到沒有東西可以摔了,何統領才喘著粗氣坐下來。
那報信家丁以為他消了氣,正想再開口敘說詳情時,冷不防何統領又是一掌擊在桌案上,震的桌案都抖了幾抖,報信家丁更是生生把來不及出口的話給咽了回去,噎的臉色一陣煞白。
“可恨,不過區區庶民而已,仗著與四皇子有幾分關係,竟敢欺辱我兒,打傷朝廷命官,此仇不報,實在難消老夫心頭之恨!”
這邊統領府裏一派怒火滔天,而另一頭的當事人,慕容封淵和君初月卻對此事絲毫不知。
兩人一時無所事事,便在城中閑庭信步。
深秋時節、金桂飄香,滿城裏都彌漫著濃鬱的桂花香氣,慕容封淵拉著君初月漫步到一株桂樹旁,眼見著女子湊近了去聞,便低笑起來,伸手掐了一節綴滿桂花的紙條,摘去葉子,將其別在女子發間,又俯身過去嗅了嗅,笑道:“夫人真香。”
“貧嘴,明明是這桂花香。”
君初月抬眸嗔了他一眼,扭頭忽然發現臨街口有一家鐵匠鋪,略一恍神,便拽著慕容封淵的手搖了搖:“那邊有家鐵匠鋪子,咱們要不要過去看看,給你鍛把趁手的好劍?”
“嗯?”慕容封淵循聲望去,“就去看看吧。”
他自己原有那把重劍留在明羅帝國,儼然已經拿不回來了,而他身為習武之人,手頭沒有一把趁手的兵器也確實不妥,更何況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習武亦是如此,因此於情於理他都該過去看上一看。
外麵秋寒瑟瑟,但進了鐵匠鋪的一瞬間,還是有股熱浪撲麵而來。
正撩起搭在肩頭的毛巾擦一把汗的鐵匠餘光瞥到有人進來,急忙迎上開口:“兩位客官,想買點什麼?菜刀、鋤頭、還是鐵鍬?”
眼看來人徑直去另一邊掛著各式武器的牆邊,又道:“客官是不是想選把好點的兵器?我這裏都是上等的材料打造的,手藝上您更是放心,這都城的十裏八鄉誰不知道我,論手藝我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