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初月抿唇沉默不語,不得不說連沐秋的話很有道理,但——
慕容封淵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即便到了這個地步,對那人也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希望是他們推斷錯了,其實此事與那人並無關聯……
這樣的認知讓男人免不了醋勁橫生,周身冷意繚繞的讓屋內的溫度都好像硬生生下降了幾度似的,可偏偏連一點火氣在這個時候都不敢發出來,氣氛一時又是尷尬無比。
連沐秋見狀隻得出來打圓場,他單手握著拳頭舉到口邊輕咳了兩聲,引得兩人目光重新落回到他這邊之後,開口道:“君姑娘不願相信也無妨,這人總歸是要找出來的,等真相水落石出之後,不就什麼都清楚了麼?”
“……嗯,你說的對。”
君初月應著,驀然動作一頓,三人就仿佛約好了似的,同時轉頭向門外方向看去。
“有人進院子了。”君初月臉色微沉。
話音隨之被連沐秋接過去:“是那女人,她回來了。”
“那女人”指的是誰屋子裏三個人都心知肚明,君初月立刻掙紮著要從慕容封淵腿上站起來:“既然這樣趁她還沒過來之前,我們先走吧……慕容封淵,你幹什麼?還不快點放開我!”
“不放!”
連沐秋本來已經走到窗子旁邊了,聽到聲音又回頭看過來:“慕容將軍?”
男人冷冷抬眼:“我的妻子留在我身邊,有什麼不對?”
“但是……”
“沒有但是!”
厲聲打斷鬱夙的話,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君初月方才執意維護“情敵”的態度,慕容封淵此刻神情中已然染上了幾分煩躁:“以這般躲躲藏藏溫水煮青蛙的方式,要何時才能解決此事?那女人不來便罷,若是來了,直接抓住就是,還怕撬不開她的口問不出一個人的身份下落?”
“這……”
慕容封淵記憶恢複前後性情相差太大,連沐秋尚還有些無法接受,一時被噎的不知道如何接口,可君初月卻早就習慣了他這種脾氣,當即也不再掙紮了,隻是抬頭問他:“若是引來這宮裏的高手都出動,你有幾成把握帶我們全身而退?”
“十成。”
男人回答的張揚而狂傲,頓了頓,視線在半空與她交彙,聲音也放柔和了不少:“你放心,不會有這樣的可能,隻要那女人膽敢踏進這裏一步,我就能讓她除了該說的話以外,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君初月點了下頭,朝連沐秋道:“不好意思,四皇子,就聽他的吧。”
私心上,她也希望此事能夠速決。
畢竟,吃醋的不僅僅隻是慕容封淵一個人,她,也是有脾氣的!
三人又統一了意見,連沐秋便重新回來坐下,一同聆聽著外麵傳來的動靜——
連沐兒臉色難看地匆匆進了清陽殿。
她方才雖然出去的急,但其實並沒有把握就能找到給她藥物的那白衣男子,隻是病急亂投醫,於情急之下抱著瞎貓碰上死耗子的想法出宮尋人,卻不料那人還當真又出現在她的麵前。
朝陽透過樹冠細碎地照在他的身上,一襲白衣光影斑駁。
她不由想起來自己成為“連沐兒”之後睜眼所看到的第一幕,就是這白衣男子,當時周圍所有人都人事不知,隻有他,交給她一枚藥丸並告訴她,這藥可以剝奪他人的記憶,並讓服藥之人對睜眼後見到的第一個人產生強烈的依賴感。
他說:“如今你有了不輸以往,甚至有過之而不及的身份,再加上這藥輔助,相信你應該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既然如此,那就去做吧。”
之後那男子是如何離去的,她也沒了印象。
但她知道她想要什麼。
她想要的是慕容封淵啊……
其實她也沒那麼喜歡那個男人,隻是因為得不到而心生怨念罷了,曾經有多少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甚至一擲千金隻為博她一笑,可慕容封淵,他的眼中卻隻有那個女人而已,看她時那冷漠的目光就像是橫亙在她心頭的一根刺——
說到底不過是一介武夫罷了,憑什麼?
他有什麼值得得意的?
竟然看不起她?
嗬,既然你棄我如敝屣,那我便不惜一切也要得到你這個人,讓你和那個該死的女人……
哦對了!
還有……
君初月!
如果不是那個女人,她也不會落得如今這個地步,最該死的就是她!我要讓你們這對苦命鴛鴦終其一生都再無法團聚,我還要讓你跪在我的身前,當著她的麵卑微地舔著我的足麵!
我要讓你們知道,得罪了我到底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抱著滿腔怨毒的恨意,在發現自己這個新身份無人懷疑之後,她找到西陵國皇帝,也就是她的“父皇”,以一筆交易做出了那次出使明羅帝國的事情,最終成功將慕容封淵給帶了回來。
可是為什麼?
本以為已經水到渠成的事情竟然會中途出現變故?
不是說服藥的人會無法控製地對第一眼看到的人產生好感麼,可為什麼慕容封淵對她的好感卻在一天天變淡?他甚至為了不與她接觸而遷到了偏殿!
如今更沒想到的,是君初月那女人竟然已經追到了西陵國都城,還和慕容封淵接觸過。
如果不是那白衣男子提醒,她還真的被蒙在了鼓裏。
連沐兒越想越是後悔,早知道這樣,她就不該為了保持形象而答應他的種種要求!
現在的慕容封淵一身功夫早已遺忘的一幹二淨,不過就是個弱質公子而已,她身為西陵國小公主,分明可以強製要求他與她同房!
若是這樣的話,就算是君初月那女人追過來,得知了這一事實後也難保不與慕容封淵產生隔閡。
可如今,什麼都沒有發生。
什麼都沒有發生那女人就來了,他們還是依然為彼此守身如玉!
嗬!
憑什麼他們就能如此順遂?
他們毀了她的人生,卻還如此受上天眷顧?她不服、也不忿,那白衣男子適才告訴她說,慕容封淵很有可能並未吃下昨夜她下藥的茶水,又給了她一顆藥,讓她重來一次,這回一定要親眼盯著慕容封淵將茶水喝下。
不成功,便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