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聞言，連沐秋笑了下。
正想再說點什麼時，驀地心有所感，轉臉往門外瞟了一眼發現連沐兒已經快到門口，於是收回視線說道：“那女人過來了，我得先避一避，不能讓她看到我在這裏，否則她不得瘋了，你沒聽她剛才說的，你吃了那藥，第一個看見的人得是她才行。”
說罷也不理會他同意與否，直接走到與門相反的一處窗前，推開向外看了看，確信四下無人後便翻身躍了出去，幾乎就在連沐秋身影消失在窗外的一刹那，偏殿的門開了。
慕容封淵眼底冷光閃過。
想到之前答應連沐秋的事情，竟是硬生生又將周身寒意斂起，前後不過一瞬之間，連沐兒進門來絲毫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勁，她看到慕容封淵在床沿坐著，淺淺一笑走過去：“你醒了啊。”
“你是誰？”
慕容封淵開口。
雖然他昨晚以內力把那溶了藥的茶水吐掉了，但上回被下藥後的記憶還在，知道藥效發作後的狀態如何，自然也不會露出破綻。
如他所想，聽他這麼一問，連沐兒便立時露出了吃驚的神情——
那泛白的臉色幾乎和上回在明羅帝國時如出一轍，就連聲音裏的顫音都差不了多少：“慕容哥哥，你怎麼了，不認識我了嗎？”
“是。”
接下來的過程也與慕容封淵預料中相同，基本上就是把上回的話再拿來重複一遍而已。
譬如說他失憶的原因是不慎從馬上摔下來昏迷，並被禦醫診出腦子裏有淤血；譬如這女人又裝作滿麵愧疚的樣子在向他道歉表示沒有照顧好他……
強忍躁動好不容易等到連沐兒話音告一段落，慕容封淵一直毫無表情的麵孔終於有了一絲波瀾。
他掀了掀眼簾，丟出去三個字。
“說完了？”
與上一次無害淺笑的模樣截然不同，看著聽完她陳述卻依舊一臉冷漠的男人，連沐兒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應聲：“是……”
“那就出去。”
這下連沐兒終於回過神來了，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滿臉都是不可思議：“慕容哥哥，你說什麼？”
“門在那邊，還要我請你出去嗎？”
“可我是來關心你的呀，我們是夫……”
慕容封淵臉色一沉：“你不走，我走。”
說著便起身作勢要往門外走，而連沐兒已經完全懵住了，她不明白為什麼這次藥性發作後的效果和上次會有這麼大的區別，按道理說，慕容封淵不是應該對第一個看到的人也就是她產生親近感嗎？
就像在明羅帝國那次一樣，他半倚床頭，淺笑如流風回雪，滿目溫柔……
可現在她在慕容封淵的眼睛裏看到的卻隻有淡漠而已，這樣的眼神她過去也曾看到過，在她還沒有作為“連沐兒”生活的時候……
難道是藥的問題？
可這藥與上回的出自同一人之手，都是那個白衣男子交給她的，並且那個白衣男子也沒有告誡她這藥和上回有所區別啊！
正憂心忡忡地不安著，慕容封淵已經擦過她身側，眼看就要踏出了偏殿的門檻。
連沐兒猛地回頭叫起來：“我走！你留在這裏！”
無論如何，在確定慕容封淵愛上她之前，她絕對不能讓他離開清陽殿。
見男人停下腳步，連沐兒低著頭緊走幾步，搶在他前麵出了門，當兩隻腳都踏過門檻，又往前走了幾步，她還是沒忍住又回過頭來，目光對上那雙上揚的墨色鳳眸。
“慕容哥哥，以前你對我都不會這麼凶的……”
“以前？”
慕容封淵臉上迅速閃過一抹躁怒：“等我想到以前的事情再說吧，你若還不走，就休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聞言，連沐兒不由打了個寒顫。
她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在弄清楚藥效反應為何與她料想不同的原因之前，她還是不敢太過肆意妄為，連沐亭說過，慕容封淵此人若不能完全馴服，留在身邊就是養虎為患……
想到連沐亭，連沐兒眼底不由陰鬱彌漫。
原以為自己挑到了很好的合作對象，卻沒想到不過是成了別人手中的棋子而已，如果讓他知道慕容封淵這件事又出了變故，恐怕她就不會這麼輕易被放過了——
之前被冰涼劍刃抵在脖子上的感覺仿佛還在似的，讓連沐兒又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也顧不得再說什麼了，匆匆忙忙下了台階向外走。
而原本守在偏殿門口膽戰心驚唯恐連沐秋被發現的兩個宮婢卻鬆了口氣。
她們遲疑地看了慕容封淵一眼，便急急追著連沐兒離去了。
偏殿的門再次緊閉。
慕容封淵回身，屋子裏已經又多了一個人，連沐秋去而複返，又從打開的窗子裏翻了回來，正低頭撥弄掉粘在衣擺上的幾片草葉，感覺到投過來的視線，他抬眼笑了笑：“本想直接離開，後來想想不如聽聽你們都說些什麼，就在窗子下麵待著沒走。”
“你倒不擔心讓她發現。”
“擔心啊！讓她發現這戲不就沒法唱了嘛。”
連沐秋說著打開扇子，扇麵掩去唇角一絲戲謔的笑：“不過她這一進來眼睛就全掛在你身上了，哪裏有功夫來看這屋子外麵是不是有人在聽牆角？”
“哼。”
慕容封淵心情不是很好，剛才有意收斂的遍體寒意此刻外放，讓連沐秋倒是有點尷尬，扇子輕輕搖動著：“咳，先別擔心我，倒是我看你這次的表現完全不符合她的期待啊，難道你就不擔心她會懷疑什麼嗎？”
“若不懷疑，她又怎麼會去找那授藥之人？”
“呃……”
連沐秋恍然：“換而言之，你是要跟著她，找到他們狼狽為奸的證據，再將他們一網打盡？”
慕容封淵不置可否。
“是。”他看著連沐秋，“此前還要請四皇子你幫忙轉告給初月，讓她心裏有個準備。”
“沒問題，這個就放在我身上。”連沐秋微笑：“隻要慕容將軍不要忘記你們二位與我的約定即可，告辭！”
丟下這句話，連沐秋又一次選擇了跳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