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調虎離山計了!
意識到這一點,連沐亭麵色變的異常難看:“該死!讓人把屍體處理了,立刻回宮!”
這件事若是讓父皇知道,多少得吃不了兜著走。
盡管無情最是帝王家,兄弟相殘這種事在皇室曆來都不少見,但在皇帝眼中畢竟還是希望自己江山永固的,因此也未必就願意看到自己的兒子結黨謀逆、骨肉相殘。
換句話說,他們幾兄弟私下裏相互打壓皇帝還可以充耳不聞當作沒看見,可一旦戳穿了,難保他不會被安上一個對兄弟不友善的罪名,這還是輕的,嚴重的甚至會被解讀為有逼宮可能,到時候改立太子也就會在情理之中——
他絕不允許這種可能性發生!
連沐亭鐵青著臉色匆匆往皇宮而去,卻殊不知連沐秋根本就沒有回宮,就在其替身出沒於那間宅院附近時,他本人正置身一名年輕女子的麵前。
“怎樣,討回公道了?”君初月戲謔地瞥他。
“君姑娘何必開我的玩笑。”連沐秋無奈,伸手攤在她麵前:“把東西給我吧,我趁這機會給慕容將軍送過去。”
誰能想到,他與連沐兒周旋,又讓替身去迷惑連沐亭,費了這麼一番功夫的用意竟然隻是為了調虎離山?
君初月取出自己早先製好的藥丸,就在這一瞬間,她忽然覺得附近好像有一雙眼睛正在窺伺她。
“誰?”
隨著一聲壓低了嗓音的厲喝,她五指一曲,把將放未放的藥丸重新納回掌心,繃緊了身軀警惕地四下逡巡著。
夜風陣陣,間或夾雜著幾聲蟲鳴,那種突如其來的被窺伺感又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奇怪……”
君初月皺著眉頭重新轉回視線,連沐秋看著她:“剛才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突然覺得有人在看著咱們,現在又沒有了。”君初月說著抿了下嘴,“這樣吧,我送你到宮門附近再走,也免得中途生變。”
連沐秋也沒有異議:“那就有勞姑娘了。”一邊接下君初月遞給他的藥丸,將之收入袖籠裏放好。
兩人一前一後乘著夜色向宮門掠去,而就在他們前腳剛走,後腳他們所站的地方便轉出來一襲白衣身影,盯著他們的背影看了半晌,輕歎一聲,轉身離去。
賭坊二樓。
連沐兒正端著茶一口口慢慢淺抿著,心思卻全然不在這裏——
連沐秋遲遲不歸,連沐亭也久久沒有送來消息,情況如何她一概不知,這讓她如何不焦急?管華又跟個木頭似的,杵在旁邊一動不動,他不開口,其他的丫鬟小廝就更不說話了,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消磨著……
驀然,外麵傳來咚的一聲。
管華一驚,掃了連沐兒一眼,快步衝出去拉開門一看,隻見走廊上橫躺著一名小廝,方才那一聲正是他摔倒時發出的聲響。
“怎麼回事?”
管華皺眉,自說自話著就欲過去查看,豈料腳剛踏出去一步,一股詭異的奇香便驟然湧進鼻腔。
不好!
這個詞剛剛出現在腦海,他便眼前一黑,如同那小廝一樣撲倒在地上,瞬間人事不知。
連續的響聲也驚動了端坐在屋子裏的連沐兒,她下意識地將茶杯放到一邊站起身來,就看見屋門被推開了,一道白衣身影隨之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是你!”
連沐兒驚呼,眼前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當日給了她一枚能讓人失憶藥丸的人。
她隻愣了一下便激動起來,急忙快步迎上去:“你是不是知道了?你是來幫我的對不對,求你了,再給我一顆那樣的藥吧,我不能沒有他!”
男子的目光淡然如水般從她身上劃過。
“你太大意了。”他開口,“知不知道,他已經和她見過麵了?”
“他?”
連沐兒怔怔地重複他的話,緊接著雙眼不可置信地瞪大,聲音也為之拔高:“你說她?你說慕容封淵已經和那個女人見過麵了?這不可能!皇宮固若金湯,那個女人怎麼可能有這個本事闖到皇宮裏來?”
“她自己當然不可能,但若是有人幫忙就另當別論了。”男子淡淡道,“手伸出來。”
“有人幫忙……”
連沐兒喃喃著,驀地想到了什麼脫口而出:“我知道了,是中秋慶典那晚……是連沐秋!該死、他真該死!”
男人顯得有些不耐煩:“手伸出來,別讓我重複!”
連沐兒回過神來急忙噤聲,止住了碎碎念的咒罵,小心翼翼地將手伸出去。
眼前男人看起來雖然孱弱無害又翩翩如玉,不像是個狠角色,但她心裏清楚,能拿出這種逆天丹藥的人,又豈會是平凡之人?更何況他兩次出現均是來無影去無蹤,不說這裏,就連皇宮在他麵前也如入無人之境一般,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未留下一絲痕跡……
正想著,又一枚丹藥放在了她的掌心。
“將此藥溶於水中,讓他喝下去,這一次你會真正如願以償。”男人說著,指尖點在了她的額心上:“閉眼,我現在送你回去。”
連沐兒雖然有些奇怪他要如何送她回宮,但還是乖乖閉上了眼睛,緊接著隻覺周身一震,她下意識地問道:“我能睜眼了嗎?”
無人回答。
半晌她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眼前晃動著熟悉的影子,她慌忙睜大雙眼,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回到了清陽殿,自己的寢居裏。
“這……是什麼妖法?”
她跳起來,慌忙在臉上身上摸來摸去,在確信自己沒有任何變化之後,才宛如鬆了一口氣般地,重新跌坐回椅子上。
嗬。
什麼妖法?
她整個人的經曆難道就不是如同遇到妖法一般麼,就是因為這樣她才能獲得新生,那麼事到如今還來糾結這些做什麼?
摸摸掌心裏握著的那粒丹藥,連沐兒頓時又振作起來——
對了,隻要有這個,她還怕什麼呢?
慕容封淵……這個男人最終還會是她的裙下之臣!
“來人。”
這樣想著,她揚聲對著屋外開口。數秒後門開了,一宮婢走進來,看到她眼底瞬間閃過一絲訝異,隨之便將那驚訝給壓下去,恭恭敬敬行禮:“公主,有什麼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