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我的妹妹我怎麼可能會不管。”
連沐秋淡淡開口,他說的是“我的妹妹”四個字,言下之意就是他妹妹他自然會護著,但若是其他的女人……
嗬。
他自然也會注意著,但不過是注意防備,免得又被人從背後捅刀子。
連峰性子直,哪裏會想到連沐秋說話竟然還有言外之意?
當然就更不會想到如今在清陽殿裏的小公主連沐兒已經是他人所假扮的了,他隻聽連沐秋說不會不管,就認為其答應了他的請求,當下便情不自禁地鬆了口氣,這表情落在連沐秋眼底,不由又好氣又好笑——
真想把這位發小的腦殼敲開看看裏麵到底裝的什麼東西!
還是說他中了邪,怎麼就能對那個無論是性格還是喜好,都明顯就與以前大相徑庭的女人如此死心塌地毫不懷疑?
而且不光是連峰一個人,父皇母後,其他幾位兄弟姐妹……還有那時在宮裏的人都盡皆如此。
最為奇怪的是,這些人雖說都能看出來那個女人的前後變化,但卻沒有一人感到奇怪,反而覺得此事再正常不過,他最開始的時候曾有意無意地提過幾句,反而還遭人質疑,父皇更是為此而訓斥了他一通……
思緒漸趨收回,連峰的目的達到,又寒暄了幾句便起身告辭了,臨走時還不忘強調了幾句,讓他看顧著連沐兒。
連沐秋自然迭聲答應了,一直將他送到院門外,駐足在門檻上看著他的背影消逝在視線盡頭,這才眯了眼將腳收回來。
隨著院門闔上,一道聲音在他背後響起來:“主子,您說的果然沒錯,從連大人進秋華殿的那一刻起,除了清陽殿那邊有婢子出沒之外,還有別的人也在這附近鬼鬼祟祟地來回探頭。”
“嗬。”
連沐秋沉笑,回身隻見管華畢恭畢敬地垂首而立,隨之淡聲道:“看來大哥也的確是放心不下這位小公主啊……既然他們都主動上我這來說了,我不順著點他們的心意豈不是太不給麵子?就讓我看看,他們到底打的什麼算盤好了。”
“主子準備如何做?”
“等。”
“等?”
“嗯,等他們有意無意露出馬腳來,再反將其軍。”連沐秋嘴角勾著笑,走上台階正準備進屋的時候,腳步忽然一頓:“這幾日,想辦法再與慕容將軍聯係上。”
畢竟是選擇了和君初月結盟,在關上門麵對自己人的時候,連沐秋也識趣地不再稱呼慕容封淵為駙馬,管華自然心知肚明這一點,立刻恭順地接口道:“主子放心。”
清陽殿畢竟多是宮婢女流之輩,一點兒功夫都沒有的,就那麼幾個宮人,平日裏也都隻是待在廂房那邊做些雜役,很少到前麵來。
再加上連沐兒醋味大,不許宮婢擅自和慕容封淵隨意接觸,換句話說隻要抓住時機,進清陽殿偏殿其實並不是什麼難事兒——
少了那個小宮婢做內應自然是麻煩了點兒,但大不了就和他前段時間第一次溜進清陽殿那樣自己來唄,管華對自己身手還是蠻自信的,況且不是還將武學書籍給“那位”送過去了——
即便失憶,但到底也是過去的軍事天才和武學高手,如今再學起來,應當也是比較容易的吧?!
……
連沐秋想到了要知會一聲慕容封淵,也沒忘記要把這事兒再跟君初月提一句,於是當天用過午飯,午時過半的時候便又隻身出了宮門。
他當然不會再直接去鬱夙的小院,而是去了賭坊二樓的雅間,又差了個人去請君初月過來。
彼時鬱夙已經將藥丸煉好了,正用一個小瓶子裝起來再一並遞到君初月手裏,黛色的藥丸,散發著淡淡的草木藥香,一共三顆,看起來格外精致——
“藥材比較多,所以就多製了兩顆,以後萬一再遇上這類事情,也好及時派上用場。”鬱夙淡淡笑著,溫潤中夾雜了幾分連續熬夜的辛苦,眼睛下麵泛起了一層薄薄的青。
君初月感激地接過來:“這兩天真是麻煩你了,本來該是我自己的事情,結果全讓你忙去了。”
“到現在還不忘說這些見外的話!”
鬱夙佯怒,隻見女孩笑盈盈地收好了瓶子又一抬手:“現在可以把我的東西還給我了吧?”話音停頓了一瞬,“那本子跟了我好久了,我有想到什麼東西都會往上麵記一下,可你把它拿去了,這幾天想了東西沒法記,可把我給急死了。”
“……”
聽了她的說辭,鬱夙沉默了一會兒,隨即淡淡地笑:“那本子舊的厲害,不如我送你本新的吧。”
他說的是肯定句,君初月仔細看,還能從他的眼底看到一抹刻意掩飾住的冷意,這種有別於他給人慣有感受的冷讓女孩內心不自覺突突跳了起來——
她是故意迫不及待提起那本本子的,目的就是在有意無意地試探鬱夙,而結果可想而知,正證實了她心底若有若無的猜測。
鬱夙……
他沒有看上去那般簡單!
……
嗬!
下一秒,君初月愣了愣,猛然間覺得自己想的有些好笑,畢竟像鬱夙這樣年紀輕輕卻又醫術通神的翩翩公子,又怎麼會是個簡單的人物呢?
隻不過因為他救過她,又傳授了她醫術,算是她的半個授業恩師,再加上之後每一次相遇他都無條件地給予了她很多幫助,所以她才沒有考慮到那麼多而已——
現在想想,憑什麼對方要無條件幫助你?
人做事總有利益驅使,自小生活在祭殿那種地方,君初月從來都不相信有人會如此無私奉獻不圖一絲回報。
哪怕是她,也是在明確了慕容封淵也愛著她的情況下,才會為了他不惜一切萬裏迢迢追尋過來。
而早些年她剛嫁給他的時候,他待她不好,她也就從沒想過要真正幫他什麼,忍辱負重留在將軍府說到底隻不過是因為太過固執,不甘心自己十一年的等待成了鏡中花水中月,竹籃打水一場空而已。
換句話說,那時她其實不是為了別的,更不是為了慕容封淵,而是在跟自己賭氣罷了。
而鬱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