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就站了起來,卻不想起身瞬間一陣眩暈,急忙撐住了桌子才沒倒下去,她靜立著緩和了一會,這才恢複了些精神,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這不眠不休的三天裏粒米未進,就連水都沒顧上喝幾口。
看來是因為體力透支了才會這樣。
君初月苦笑著將小瓶子收好,出門時已經是半下午,她到小攤上隨便要了碗麵填了填肚子,便直接找去了鬱夙的那間小院。
敲了幾下門沒有回應。
她向附近的人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鬱夙一大早就出門采藥去了,問何時回來都搖頭擺手稱不知,無奈她隻好坐在台階下等,也是太過疲憊,她連自己什麼時候睡過去的都不知道,隻知醒來時已經是繁星高懸、月白風清——
“初月、初月!”
溫潤的聲音循著夜風送入她的耳畔,君初月迷迷糊糊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拍她的臉,下意識伸手攥住,而後悠悠張開雙眸,隻見鬱夙溫和又無奈的麵容就這樣毫無征兆地倒映入眼底。
“……”
君初月猛地清醒過來,急忙放開手坐直了身子,四下裏環視了一圈,睡著之前的種種陸續回歸腦海,讓她想起來自己到這裏來的緣由——
“怎麼在這裏睡著了,我要是沒回來你豈不是要在外麵睡一夜?”鬱夙有些責怪地看著她,“這幾天做什麼了這麼累,往常見你可不像這般沒有危機感。”
說話間君初月已經站了起來:“抱歉,有點急事過來找你,可聽說你去采藥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怕錯過,所以幹脆就在這裏等著,沒想到一不小心睡著了。”
鬱夙臉一板:“和我還說什麼抱歉。”
但他大概是自己也不習慣這般冷硬的表情,隻說一句話就破了功,恢複了原本的溫潤淡淡笑著:“有什麼事進來說吧,用過晚飯沒有?沒有的話我先生火弄點吃的,吃過了再慢慢說也不遲。”
君初月本意想說先把事情解決了再吃,但轉念一想她急的吃不下,可別人呢,或許鬱夙他今天出去采藥勞累了一天什麼都沒吃過也說不定,於是點了下頭:“先弄晚飯吧,我來幫你。”
“別。”
鬱夙笑:“你還是去屋子裏坐著歇息吧,看你剛才的樣子就知道你是累壞了,別真的累出病來,到時候你想做什麼都做不成,我采了幾朵南瓜花用來熬粥吃,很快就好。”
君初月點了點頭,鬱夙對她來說亦師亦友,就如同父兄一般,所以此刻聽他這麼一說也不覺得有任何不妥,答應了一聲就乖乖去堂屋裏了。
可能是因為小睡了片刻,原本滯澀的大腦又轉的順暢了些,君初月便想光枯坐著也是沒事,於是開始繼續捋思路。
鬱夙走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女孩背對著他正在寫寫畫畫,紙上麵全是一些藥材的名字,還有塗抹過的痕跡。
“吃飯了。”
他將一碗熱氣騰騰的粥連同勺子一起放到她麵前,而後繞到桌子另一端坐下:“你見到他了?”
“嗯。”君初月擱下筆。
“如何?”鬱夙笑道,“不過看你的樣子,應當很是順利,他想起你沒有?”
“暫時還沒有,但是他說,他願意相信我。”說到這裏,女孩偏清冷的眉眼變的溫軟起來,彎彎的就像兩隻小月牙——
雖然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到,雖然她和慕容封淵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團圓,但自從三天前入宮見他一麵之後之後,她一直忐忑的心卻如同吃了定心丸一樣,在不知不覺間悄然安定了下來。
“看來他真的很愛你。”鬱夙微微笑著,“沒有了記憶也能對你動情。”
君初月臉紅了一下:“鬱夙,我有問題想要請教你,你看能不能幫我這個忙。”
她邊說邊準備將麵前的紙筆推過去,卻被按住了另一端:“先吃飯,有什麼事吃完了再說,你放心,隻要我能做到,什麼忙都在所不辭。”
“呃……”
他都說了這句話了,君初月也不好再催促什麼,於是低頭吃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不在焉,一口滾燙的粥沒有吹涼就舀起來送進嘴裏——
“噝——”
對麵鬱夙頓時變了臉色:“沒事吧?”一邊匆匆起身去隔壁屋子裏取了幾片薄荷葉過來,“嚼碎了含著,會舒服點。”
看女孩依言而行,他神色這才好看了一點,疼惜地摸了摸她的頭責怪道:“吃個飯也心不在焉,他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
君初月笑笑沒說話。
鬱夙卻是搖頭,一臉都是被她打敗的表情又繞回去坐了。伸手主動拿過她剛才寫寫畫畫的紙張:“我先看看你都寫了什麼,你慢點吃別急,晚上有的是時間討論,實在太晚了你就在我這裏留下來歇息,有空屋子給你住。”
“多謝你了,以後若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隻要我能做到,一定在所不辭。”
“別再說謝了,你明知道,我想要的根本就不是這個謝字。”鬱夙淡淡道,目光已經落在那紙張上遊移,溫潤的聲調此刻聽起來頗有幾分疲憊和無奈。
“……”
君初月抿了抿唇,沒再說話。
她的心容不下第二個人,對鬱夙,她隻能言一聲抱歉。
一碗粥很快見了底,而桌子另一頭,鬱夙邊看邊吃過了一會兒也都吃完了,君初月看他似乎思考進入了狀態,也沒打擾他,悄悄把碗筷拿出去洗了,回來時就見鬱夙已經拿了筆,在她原有的筆跡旁邊撰寫著什麼。
她連忙走過去。
鬱夙似乎感覺到她來了,頭也不抬開口:“你取了他的血,推論出其中藥材是麼?”
“是。”
“嗯,方法上是對的,後麵整體上思路也沒錯,隻是這裏。”他指了指上麵一處字跡,“有點小紕漏,讓你在錯誤上麵越走越遠,結果拐到死胡同裏去了,我給了你一些提示,你自己看一下。”
君初月循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微微皺了下眉頭:“這樣?”
她隱約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但鬱夙的醫術她卻是極為深信不疑的,因此糾結著將紙張掂起來細細揣摩著,兩道秀氣的眉不時緊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