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姑娘您稍坐片刻,我這就去通知大人過來。”
聽了府裏管家的話,君初月淡淡點了下頭,目送他告退之後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感受著茶水的回甘在口腔裏漾開,隨即將碧落的那份賣身契拿出來放在了桌上。
這算是她最後的籌碼了。
若看到這個禮部尚書還不肯答應,那她也就沒辦法隻能選擇放棄這一條路子,再從別處下手想辦法混進皇宮了。
正想著,門外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君初月以為是禮部尚書過來了,放下茶杯抬眼看過去,在見到來人的一刻不由一愣。
蔣皎柒?!
她隨即想起來這禮部尚書好像也姓蔣,所以說……
“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
不等她腦海裏思緒落定,蔣皎柒就梗著脖子衝她來了一句,看的出來她來的很急,連頭發都是簡單地綰了一下,說話的時候還在微微喘氣。
“……”
君初月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不禁有些莫名,下意識地回了一句:“告訴你什麼?”
“就是說你要進宮的事啊,禮部尚書是我大哥!”蔣皎柒一跺腳,“你要早告訴我,隻要我跟我大哥說一下,他早就答應你了,哪裏會等到現在!”
說到這裏,她話音猛地停了下來,一雙眼睛心虛般地左顧右盼著,小臉已經漲的通紅。
原來他們是兄妹啊。
想起她昨天看到的禮部尚書,再看看眼前的少女,兩人五官當中確實有些相似之處,君初月總算是明白過來蔣皎柒在說什麼了,不由得失笑:“原來你說這個,可你不也沒告訴我你和尚書大人是兄妹關係麼,況且你前兩次一見我就像見到仇人一樣討厭的很,還說不想見到我,不是麼?”
蔣皎柒啞口無言。
過了好一會兒才用小的跟蚊子哼似的聲音悶悶開口:“我不討厭你啊……其實、其實我是討厭我自己,為什麼要那麼笨,明明你已經很清楚地拒絕我了,我卻還要那麼自以為是的追上來,結果得知原因後還要把責任怪到你身上,明明知道是自己錯了又拉不下臉來跟你道歉……楚大夫,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小姑娘大概是從來沒有跟人道歉過,說到最後也兩隻眸子已經是眼淚汪汪,就像一隻可憐兮兮被拋棄的小狗。
讓君初月也不好意思再調侃她了。
“沒事,我不在意。”
淡淡開口,她對蔣皎柒的事情的確是不在乎。
小姑娘生氣的緣由她也能猜到幾分,無非就是小女兒家脾氣外加拉不下麵子而已,但想到其本質不壞又沒真正耽誤她什麼事兒,所以她也就無所謂了。
聽到她說不在意,蔣皎柒心底的一顆石頭總算是落了地,也咧著嘴笑起來:“那,楚大夫,我還能和你做朋友嗎?”
君初月淡笑著點了點頭。
一見她答應了,蔣皎柒立刻就熟稔地打開了話匣子:“我哥說你要去皇宮裏找一樣寶物,是什麼寶物呀?”
“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件‘珍寶’,但是具體是什麼,我現在還不能說。”君初月開口。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女孩那一貫淡然的聲線裏隱隱透出些鄭重,語氣讓蔣皎柒也情不自禁地跟著嚴肅起來,盡管還是好奇不已,但聽到君初月這麼一說,也隻能乖乖地按捺住轉而將話題引到別處去——
君初月喜歡的就是她這一點,單純不設防,哪怕上一秒還鬧著別扭,但隻要把話一說開,就巴不得能把心窩子都掏出來給你看,和這樣的人相處起來非常輕鬆。
……
正聊著,很快蔣皎洪便攜手碧落一起匆匆走了進來,人未到聲先至:“楚姑娘。”
君初月起身還禮:“蔣大人,碧落姑娘。”
“楚姑娘快坐下,蔣某這一禮是你應當受的,若不是姑娘仗義相助,碧落和我這輩子恐怕都有緣無份了。”
蔣皎洪如今連自稱都由高高在上的本官變成了謙遜的蔣某,碧落在旁亦盈盈拜謝:“楚姑娘的恩情碧落沒齒難忘,今後若楚姑娘有需要碧落的地方,盡管開口,碧落一定盡心盡力為楚姑娘分憂。”
說話間與蔣皎洪相視一笑,後者又立刻表態道:“楚姑娘那天說的事,我答應了。八月十五的頭一天晚上還請楚姑娘再到府上來,準備進宮相關的事宜。”
“那就多謝蔣大人了。”
君初月淡笑:“我這裏還有一樣東西,是今天專門給你們送過來的。”她邊說將那張賣身契抵著桌麵往前一推,接著站起身來:“我就不打擾幾位了,告辭。”
蔣皎洪下意識地接過君初月推給他的那張紙,掃了一眼頓時整個人都愣住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這是碧落在萬花樓的賣身契!
要知道隻要這份賣身契還在萬花樓,萬花樓就有權通過官府搜尋和追捕碧落,但如果這賣身契被毀,萬花樓就再也沒有辦法拿她怎麼樣了,碧落也就成了真真正正的自由人。
至少明麵上會是如此!
楚姑娘……不但幫他救出了碧落,還連他的後顧之憂都解決了!
激動中他連君初月的告別聲都沒有聽見,等回過神來準備道謝的時候,君初月早已離開了尚書府。
……
這時候還是清晨,街道上仍舊沒有多少人,君初月慢悠悠地往客棧方向走,朝陽如畫,也許是問題解決了的緣故,她的心情也明快了很多。
離八月十五還有五天時間。
換句話說,五天之後,她就能見到慕容封淵了。
想到那個男人,女孩眸光也變的柔和了不少,之所以盡心盡力還幫著碧落拿到她的賣身契,也是因為她想到了自己和慕容封淵之間的事情。
總覺得,這樣做就好像是在為她自己積福一樣……
嗬。
思緒收斂,君初月進客棧上了樓,卻意外在自己住的客房門口看到一個不速之客。
“你……好像是賭坊的人?”女孩皺了皺眉頭,她的記憶雖然不至於記住每一個見過的人,但眼前這位恰好是那天做莊的,所以她就碰巧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