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強行把碧落從萬花樓裏帶走,甚至願意為了她而辭官還鄉,哪怕從此浪跡天涯……但,他沒有那個能力,他連把她帶出來的能力都沒有!
萬花樓,是當朝太子名下的產業。
那可是太子啊,他不過一介小小的禮部尚書,拿什麼去和太子鬥?
碧落是萬花樓的頭牌,相當於萬花樓的搖錢樹,哪怕她隻是撫琴一個時辰,給萬花樓帶來的錢財都比樓裏其他姑娘伺候客人一夜要來的多,太子又怎麼會輕易放她離開?
若弄巧成拙,甚至還會為碧落帶來危險……
“哥!”
隨著喊聲,蔣皎洪抬眼看向匆匆朝他跑過來的少女,急忙將麵上的悲傷都收斂了,又露出溫和的微笑:“柒柒,你怎麼跑過來了?”
如果君初月現在在這裏,一定會驚呼出來。
那稱呼蔣皎洪為“哥”的少女不是別人,正是從苑州一路追她追過來的蔣皎柒。
“碧落姐姐、碧落姐姐她……”
蔣皎柒跑的氣喘,一句話半天沒能說完整,卻讓蔣皎洪心中大急:“碧落她怎麼了?你知道什麼?”
“哎呀碧落姐姐都到咱們家了,你怎麼還在這裏!”
“……什麼?”
蔣皎洪一時覺得自己耳朵出現了毛病,他怎麼聽不懂自家妹妹在說些什麼呢,碧落……碧落她不是在萬花樓裏麼,怎麼又到了他府上呢?
蔣皎柒已經等不及再慢慢解釋了,她見蔣皎洪還在發呆,索性抓住他的胳膊拉著就跑。
蔣皎洪渾渾噩噩被拉著,直到回府進門,麵對麵看到那張自己朝思暮想的美麗容顏時,又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才發覺,這一切都不是在做夢——
“碧落……”
他喃喃叫了一聲,接著幾步上前狠狠將女子擁進懷裏喜極而泣:“碧落,我不是在做夢,你真的、真的在……”
“是,你不是在做夢。”碧落亦是淚流滿麵,連哭花了妝容都渾不在意,這一刻,仿佛天下除了他們二人之外就再無其他一般。
……
過了好久,兩人才戀戀不舍地分開,蔣皎洪目光落在屋子裏除他之外另一個男人的身上:“原來是你。”
“蔣郎。”碧落拉了拉他的手,“我能出來,都是虧了楚姑娘還有鬱公子相助。”
蔣皎洪明白她的意思,反手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放心,他們是你的恩人,自然也就是我的恩人。”說話間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
鬱公子應該就是眼前這位男子了。
但楚姑娘又是誰?
傍晚在萬花樓和這男子在一起的分明是一位少年。
可他不知道,不代表別人不知道,蔣皎柒在聽到碧落說“楚姑娘”三個字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緊接著急忙問道:“碧落姐姐,你說的楚姑娘,是不是——這麼高?”
她手比劃了一下,碧落點了點頭,不禁有些好奇:“對的,柒柒你也認識楚姑娘嗎?”
蔣皎柒臉色沉了下來,冷冷甩出一句“我不認識”,隨後話音落下還不到半秒,便又忍不住吱唔道:“那……她怎麼沒有過來呢?”
“她尚還有事要做。”鬱夙淡淡開口,“既然已經將碧落姑娘安全送到蔣大人手上,那在下也就先告辭了,隻希望大人能再多考慮考慮我二人的請求。”
目送鬱夙離開之後,蔣皎柒問:“哥,他們要你做什麼?”
碧落則急急地拉住他:“蔣郎,他們請你做什麼,如果不是太為難,就答應了吧,是楚姑娘和我交換了身份,替代我留在萬花樓,我才得以離開……”
蔣皎洪一怔,還未開口蔣皎柒臉就唰地白了一層:“她……她一個人在那個地方的話,會不會有危險?”
雖然表麵上還是怨恨著君初月,但也不過是單純的別扭和不甘心而已。
蔣皎柒知道根本就不能怪她,因為從頭到尾都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君初月更是從未對她表示過什麼,相反還不計前嫌幫助過她,所以小姑娘一開始還死要麵子,一聽說可能有危險,頓時整個人都慌了。
蔣皎洪把她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不由下意識地問道:“柒柒,你怎麼了?”
“……”
蔣皎柒咬了咬嘴唇,將自己一直隱瞞的事情和盤托出,一席話說下來聽的不僅是蔣皎洪一愣一愣的,就連碧落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所以說,你一個人從苑州跑過來,不是像你之前說的,想要來我這住幾天在都城玩玩?而是因為楚姑娘,結果過來之後,才發現人家是女扮男裝?”
“是……”
蔣皎柒怏怏開口,末了又抬眼道:“哥,你看在她救了咱們娘親,又把碧落姐姐送出來的份上,他們有什麼要求,你就答應了吧。”
蔣皎洪沉默了片刻:“馬上就是八月十五了,宮裏要舉行中秋慶典,負責安排慶典節目的人是我,楚姑娘希望我能幫助她混在表演節目的人當中一起進宮去,說是遺失了什麼珍寶輾轉落在了宮裏,想要進去尋找一番。”
頓了頓:“這件事說容易也容易,之前我是擔心他們圖謀不軌,若是在宮裏惹出事端,我這禮部尚書定然脫不了關係……”
蔣皎柒急了:“那哥你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啊?”
蔣皎洪笑了笑,看看這個從小就被全家寵著長大的小妹,目光又轉向碧落,這個自己深愛的女人:“自然是要答應了。”
……
那晚君初月在萬花樓裏“溜達”了一圈,找到了碧落的賣身契,接著又打暈了一個丫鬟,將她細細地易容成碧落的樣子,送進了雅間和還沒醒過來的脂粉男人躺在一起——
萬花樓的頭牌被她送出去了,總要找個人替補上,至於什麼時候被發現,以及被發現之後這個丫鬟會落得什麼下場,那就不是她在意的事情了。
第二天一早,她就帶著賣身契到了禮部尚書府。
大概是蔣皎洪已經吩咐了下人,所以這一回她非但沒有吃閉門羹,反而被畢恭畢敬地迎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