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君初月並不知道這些,她之所以和這兩名地痞周旋一番,無外乎是為了他們身上的銀兩,隻不過常年在祭殿受到的教導又讓她拉不下臉來明搶罷了,所以才玩了這出將計就計的小把戲。
如今錢到手了,那兩名地痞也就自然而然被她拋之腦後,可惜的是,從兩名地痞身上劫來的銀錢並不是很多,剛夠她付了兩天住店的房錢,還是在因為兩天連住所以費用打折的情況下。
半倚在客房的床頭,君初月翻出已經涼透了的燒餅啃了一口,繼續開始為沒錢而犯愁——
別說到都城還有好幾天時間,哪怕她明天就能到都城,在都城裏也還是要吃喝住行,而且按照她的經驗,都城裏的開銷遠比這些普通城鎮裏要昂貴的多,畢竟都城裏住的可都是王公貴族或者高官顯爵,不差那幾個錢。
忽然,她靈光一閃,一拍腦門自言自語著:“我怎麼把這事兒給忘記了……”
一邊急急忙忙開門出去,在把兜底掏空塞給店小二一枚銅錢後,終於得到了一個對她來說宛如雪中送炭一般的消息——
隔壁苑州府尹的夫人身染重疾,正全城懸賞招納神醫,據說隻要能治好其夫人的病,苑州府尹願將全部家私拱手相送。
苑州府尹這份真情也使得不少人為之感動,願意幫助的也為數不少,可偏偏去了許多大夫,都對其夫人的病症束手無策。
末了小二道:“公子,既然您自稱會一些玄黃之術,亦我看,不如就去苑州試試,我聽說了,苑州府尹為給其妻積德,對那些揭榜上門的大夫,隻要是證明有真本事的,全都是以禮相待,即便治不好,也都是好吃好喝伺候著,人走了還會派發盤纏,總之,去了那是百利無一害。”
君初月沉吟著,微微點了下頭:“確實該去試試……多謝了,小二哥。”
……
苑州並不在去往皇城的路上,如果不是從客棧小二那裏打聽到了消息,君初月覺得自己還真會錯過這個機會,就這樣,在輾轉了三天之後,她終於踏入了苑州的土地。
果不其然,懸賞求醫的告示貼的全城都是。
君初月伸手,唰的一聲,就近撕下一張。
立刻就有不少雙視線落在了她身上,當然大多都秉持著懷疑的態度,誰都不相信這樣一個單薄無害的清逸少年能有治好府尹夫人的本事,甚至還有人懷疑,她根本就不是大夫,畢竟誰家大夫會這樣年輕?一眼看去剛及弱冠之年的,藥童還差不多。
有白發蒼蒼的老大爺好心道:“小公子,外來的吧,這告示可不能亂撕,撕了,是要上府尹府給蔣夫人治病去的。”
“我便是要去給人看診。”
“你?!”老大爺上上下下打量她幾眼,搖了搖頭:“別胡說了,這玩笑可開不得,府尹大人雖說要網羅名醫為蔣夫人看病,卻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會允許他進府的,況且府尹大人對蔣夫人一片癡心,要是讓他們知道你在這事上胡鬧,弄不好會把你關起來啊。”
君初月知道老大爺是好意,因此也不想爭論什麼,她看著一隊護衛匆匆走過來問著是誰揭了告示,隨之應聲走出去,下巴抬了抬——
“是我。”
領頭的護衛也如旁人一樣露出了懷疑的神色:“小兄弟,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說你會行醫看病,可有什麼證據?”
“你晚上經常睡不著覺,而且口幹舌燥,容易口舌生瘡,哪怕是冷天,也依舊覺得燥熱不安,對不對?”君初月開口。
隨著淡然的聲音如流水潺潺響起,那領頭護衛竟在一瞬間瞪大了雙目。
他不能否認,既沒有問診也沒有把脈,僅憑這一番打量,眼前的少年就說中了他的全部症狀!回過神來之後,他立刻在眾目睽睽之下對君初月深鞠一禮:“小兄弟真是神醫,剛才多有得罪,還請小兄弟不要放在心上。”
頓了頓,又小心翼翼地問:“不知小兄弟可有辦法,治好我這些毛病?”
“簡單,你去藥房抓取黃連、生地、當歸,黃芩和連翹一同煎煮,濾渣服用,一個月左右便可以看到成效。”君初月開口,這是很普通的心火偏亢,一般的大夫通過望聞問切都能判斷的出來,她沒必要去隱瞞什麼,直言反而能博得對方好感。
果然,那領頭護衛連連點頭,眼中哪裏還有一絲一毫對她的懷疑,急忙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小兄弟,請隨我來。”
就這樣,君初月在路人目瞪口呆的注目禮中,由這一隊護衛引領著一路進了府尹府。
苑州府尹府是一間四進的院子,最外麵一進乃是苑州府尹執行公事的地方,穿過這一進便是後院,兩進院子中央有一處石砌的荷花池,正值盛夏開花的時節,隻見池中荷葉相互依偎、碧色連成一片,又從那其中三三兩兩抽出些花枝來,粉的白的,或含苞待放,或迎風飄搖,落在眼中可謂是美不勝收。
領頭護衛見她目光落在荷花池上,笑道:“我們夫人平生最好荷花,大人便為她砌了這荷花池,這樣夫人即便不出門,也能看到滿池的荷花。”
“府尹大人對夫人果真是一片真心。”君初月亦是淡淡一笑。
她說的淡然,隻是隨著話音,被眼簾半掩的眸光中卻輾轉出點點失落與懷念——
還記得去年明羅帝國的賞蓮會上,慕容封淵馴服了那匹性情暴烈的照夜玉獅子馬,而後轉手就送給了她……
那是成年後,他送她的第一件禮物。
思緒還未回籠,不知不覺,他們已經走過了第二進房屋,正往第三進走去,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有對話聲傳過來,打斷了她的回憶——
“大人請放心,隻要夫人吃了我這祖傳秘方煉製的丹丸,保準三日之內徹底痊愈!”
這是……
君初月不由挑了下眉。
雖說她還不知道這府尹夫人到底得了什麼病,但依照之前店小二所說,再看這懸賞告示貼了滿城的架勢,就足以判斷絕對不是什麼簡單易解的病症,否則也不會去了那麼多大夫都無能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