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初月被那青年兵士恭恭敬敬地請回了鹿鳴穀駐地。
軍中的人都是些知恩圖報的血性漢子,這一點她在慕容封淵身上就已經見識到了,這裏自然也不例外,那個無論是相貌還是性情都格外粗獷的參將二話不說好酒好菜地招待了她一番,在聽聞她說要去西陵國之後,更是把胸脯拍的砰砰直響——
“這要是換做別人,我們還真不能就這麼隨便放他過去,不過既然是君姑娘你,那一切都好說,你看你急不急,急的話明天一早我就派兩個人送你過去。至於你說的那三個人……嘿嘿,我不說你也看到了,這穀裏常年大霧彌漫,沒有我的人帶路,頭一回來的還真沒多大可能自己走出去。”
君初月放了心,繼而又道:“那三個人都是我祭殿的人,奉命行事,如果她們找上你們……”
“沒有那回事!”參將一擺手,“我會讓人注意著不去跟她們接觸,就讓她們在這鹿鳴穀裏轉悠,等過個十幾天再說,到那個時候,就算讓她們去了西陵國,也不知道要到什麼地方去找你了。”
聽到這裏,君初月淡淡笑起來:“如此,那就多謝了。”
第二天出發之前,君初月換了一張人皮麵具,依然是男子的打扮,隻不過比起之前丟進人堆裏找不著的平凡無奇,這一次易容後的模樣要顯得清逸許多,挺鼻櫻唇,細長的眉眼斜飛入鬢,配上渾然天成的清冷氣質,一眼望去活生生就像是哪家名門望族出身的小公子。
她就是以這樣的姿態策馬進了西陵國。
由於並非戰時,所以對麵西陵國守軍也隻是盤問了幾句就放行了,甚至還送了她一份西陵國境內的地圖,君初月就靠著這份地圖,一路向西陵國都城進發。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的,然而就在她進入西陵國境內的第三天,她發現自己遇到了一件悲催的事兒,那就是——
她的盤纏徹底用完了。
有道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更別說她還隻是個小小女子了,眼看著到都城還有五六天時間,君初月摸著自己空空如也的荷包,開始思考這個時候應該去哪裏籌錢才好。
不料禍不單行,就在她為生計犯愁,後悔著沒有多帶些首飾珠翠出來當掉換點銀錢的時候,附近已經有兩雙眼睛悄悄地盯上了她。
“哎,你看那小子,看起來是個肥羊不是?”
“嘿嘿,我也正想說呢,看他穿的都是上好的衣料,還是個生麵孔,準是哪家的公子哥兒出來浪蕩,身上準有不少銀兩,就算沒有,咱們綁了他,也妥妥的能訛上一筆,怎麼樣,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幹不幹?”
“你都敢幹,我還怕什麼。不過就是這個地方……人這麼多,恐怕不好下手啊……”
“那就跟著這小子,總能等到他落單的時候。”
兩人盤算的正得意著,卻殊不知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落入了當事人的耳中。
君初月:“……”
她勾了勾唇,不著痕跡地將目光從那一高一矮地痞模樣的二人身上收回來,接著就牽馬往城郊無人的地方走去——
既然對方都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那怎麼也得好好回報一下不是?
那兩名地痞哪裏知道她心裏想的什麼,一看到嘴的肥肉要走,急忙鬼鬼祟祟地跟在了後麵。
他們的跟蹤手段在君初月眼裏可謂是破綻百出,但現在她是有意引誘他們,所以也就裝作全然不知的樣子,甚至還在路過街邊的攤位時還停下來等等看看,以免那兩名地痞跟丟了方向。
像她這麼貼心的人,真是打著燈籠都難找。
君初月很是自負地想著,看看周圍已經沒有了什麼人影,便慢條斯理地停下了腳步回轉身來。
“別藏了,出來吧。”
隨著女孩偽裝過的少年聲線淡淡出口,她身旁的駿馬也配合般地噴了個響鼻,蹄子在地上踩踏了幾下,那兩名地痞吃了一驚,雙雙從腰間抽出刀子,一臉凶神惡煞地從樹後走了出來:“你怎麼知道我們在你後麵?”
然而這份他們自以為的凶悍落在君初月眼裏,也隻比跳梁小醜好不了多少,一絲略帶著譏諷的笑意在她的臉上浮現出來:“我還知道你們想要在我身上撈一票,是不是?”
“嘿,小子,你知道就好,乖乖把身上值錢的東西拿出來,也免得受皮肉之苦!”
高個子說完,矮個子立刻晃了晃手裏明晃晃的短刀威脅道:“警告你別想著反抗,爺爺手裏的刀子可不認人!”
“……”
君初月臉上的笑意斂去了,她看著兩人手中的刀子不由歎了口氣:“你們竟然有刀……算我運氣不好,不過我身上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也就這匹馬還算值點錢,你們有能力的話,就過來牽走吧。”
兩個地痞沒想到她回答的這麼爽快,不禁相互對視了一眼,高個子狠狠道:“小子,你是不是想騙我們?我告訴你,別想打什麼鬼主意,否則別怪爺爺不客氣。”
“我怎麼會騙你們呢?”
君初月無奈地攤開雙手,表示自己沒有反抗的意思:“我說的很清楚了,我現在身上也就這匹馬還值點錢,你們有能力就來把它牽走,我還有要事在身,沒太多時間在這裏耗著,否則也不會這麼輕易就答應你們的要求……總之你們再不來,我就當你們答應放我離開了……”
那兩名地痞聽她這麼一說,僅有的一點懷疑就都打消了,二話不說就快步走了過來——
緊接著,一陣哀嚎求饒混合著拳打腳踢聲響起。
一刻鍾後,君初月在兩名地痞身上完整地搜刮了一遍,拿著一個小錢袋往上拋了拋,搖搖頭,恨鐵不成鋼道:“就這麼一點,還好意思出來打劫,算了,你們就當是花錢買教訓吧,這錢我拿走了,希望你們能改過自新好好做人,記得,回頭是岸!”
兩名地痞哎喲哎喲呻吟著,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君初月跨上馬背朝他們的視野盡頭方向走去,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兩人越想越氣,怒急攻心,頓時雙雙嘔出一口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