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話聲落下,她的目光也再次落到了君初月身上。
這一看不要緊,雲桑頓時一驚,因為她清楚地看見,在女孩周身蒙上了一層薄薄的七彩光暈,光暈流轉,如夢如幻,而最重要的是,她竟然從這光暈上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感覺——
那麼剛才她出手反被震退,就是因為這層光暈的緣故嗎?
雲桑微微眯了眼睛:“那是什麼東西?”
君初月沒吭聲,她又喘了幾口氣,一咬牙,從脖頸處拉出一條細繩來,隻見那繩子末端墜著一隻白色玉石蓮花項墜,正是鬱夙送給她的那個。
而此刻玉墜上浮動著一圈瑩白光華,與籠罩著她周身的光暈相互映襯,當初這項墜初入手時,她就有種異樣舒適溫潤的感覺,而此時這種感覺較之前更甚,就仿佛它在主動引領她體內真氣遊走似的,不但原本疲憊不堪的身軀一下子變的暖洋洋的充滿了力量,就連傷痛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著——
隨著她抬手抹去臉頰上沾染的血跡,雲桑眼眸不禁一陣猛縮,因為她發現女孩臉上那條剛剛被她以銀絲割開的傷口竟然奇跡般地消失了,細致的皮膚光潔如初。
這是……
雲桑驀地回過神來:“裝神弄鬼!”
一聲厲喝再度出手,也許是對君初月身上發生的變化本能感到忌憚,這一次,雲桑再沒有絲毫保留。
幾乎是眨眼之間,君初月的脖頸就被銀絲一圈圈纏繞起來。
雲桑沒有想到君初月甚至連閃避都沒有來得及就已成為她的案上刀俎,一愣之後不由冷笑:“我還以為怎麼了,原來隻是誇大聲勢而已,君初月,要怪,你就怪自己執意不聽勸告吧!”
說罷五指一收,那銀絲瞬間繃直——
她用這一招曾讓無數個人身首分離,從無失手記錄,換句話來說就是,不管對上多強大的敵人,隻要她的銀絲纏上對手要害之處,她就必勝無疑。
然而這一回,她卻失算了。
預想中本應深陷入皮肉骨骼的銀絲像是遇到了什麼銅牆鐵壁一般,非但沒有如她所料地切斷女孩的脖子,甚至還被反彈開了——
空氣中隨之綻開細微的劈啪聲。
下一秒,雲桑踉踉蹌蹌地後退了好幾步,停下時臉色變的極為難看,而她五指所連的,千年寒鐵都削之不斷的銀絲此刻隻剩下了不到一半。
至於另一半……
雲桑狠狠抬眼,就看見君初月正將脖頸上纏繞的銀絲摘下來,晃了晃腦袋,隨手往旁邊一扔——
就像她剛剛不屑地扔開她的軟劍一樣。
緊接著視野中的身影在一瞬放大!
雙方就好像回到了一開始那樣,砰砰的對掌聲不絕於耳,但這一次,君初月卻明顯要占了上風。她就像不知疲憊般地連續不斷出招,完全沒有了剛剛負傷在身的虛弱感,雲桑每接她一掌,就覺得氣血翻湧,近乎難以招架,內心更是驚駭不已——
這個人,真的是剛才被她打的毫無還手之力的君初月?
活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無論是反應還是內力強度都不可同日而語……
君初月眸中凝著殺氣。
憑心而論,她並不想對祭殿的同僚痛下殺手,但她也很清楚,如果不能在這個時候解決雲桑,那麼她此後的行程裏就會麻煩重重,雲桑一定會想盡辦法將她帶回祭殿,或者是將她就地格殺——
她不知道在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這由項墜帶來的神奇力量何時會消失,所以必須要在這之前,將障礙清除掉。
月色下,展開一場你死我活的拚力搏殺。
雙方都有絕勝的理由!
但是君初月最終還是略勝一籌,她拖著雲桑的屍身直接往湖裏一拋,眼看著其沉沒下去,這才鬆了一口氣,踉蹌著往後坐倒,休息了片刻她又將頸間的項墜又拿出來,此時項墜上的光華已經消失了,又恢複了她初入手時的模樣。
她看著它出了會神,接著重新收好,又在湖邊舀水洗了洗身上和手上的血漬,確認清理幹淨了之後,轉身去把軟劍撿起來纏到腰間,將腰帶翻下來擋住,隨即拉住韁繩翻身上馬。
……
那之後項墜就再也沒有發生過變化,但她突然之間大漲的實力卻始終沒有倒退回去。
君初月一路向西,中途風月風華還有冉玉也分別追了上來,因為這三個人不是她的對手,不像雲桑帶來的威脅過大,所以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除了覺得看冉玉不爽所以教訓的厲害了點兒,總之看在同僚的份上都沒下狠手,隻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來了就打回去而已。
這樣又過了七八天,她終於到了邊關。
在經過之前軍營駐地的時候,她特意在那裏徘徊了一會,當時和慕容封淵相處的一幕幕仿佛還曆曆在目,她還記得就是在這個地方,那個男人極盡溫柔地告訴她——
“這次班師回朝,我就請求皇上將你賜婚於我。”
結果呢?!
大軍確實凱旋而歸,三十六抬彩禮也確實送到了祭殿,甚至她還意外驚喜地發現自己有了身孕,然而這一切的一切,卻如同美好的泡影般,都在既定的大婚當日被生生打碎了——
慕容封淵,他不告而別……
君初月深吸一口氣,抬手抹了把眼角的濕潤,接著策馬走向鹿鳴穀。
……
“站住!你是什麼人?”
“你不認識我了?”麵對手持兵器攔截在眼前的青年兵士,君初月淡淡一笑,這回她用的是自己屬於女兒家的本音,然後在對方吃驚的目光中,將臉上的人皮麵具摘了下來。
看清女孩麵容的一刹那,那兵士當即翻身拜倒:“原來是神醫姑娘,多謝姑娘那日救命之恩!剛剛多有衝撞,還請姑娘原諒。”
當日君初月在路過青銘城時,以一己之力救治了那裏所有的負傷士兵,而眼前這個也是其中之一,如今慕容封淵早已率軍回返皇城,這些因戰敗而暫時退居青銘城的將士便重新趕赴來了鹿鳴穀,繼續鎮守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