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初月離開客棧之後,馬不停蹄直接就衝出了城外——
她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不必要的事情上。
城外附近不遠有一片茂密樹林,夜幕下樹影森森,一路綿延向遠方山腳,君初月不是第一次走這條路了,出城後立刻棄官道而行,一人一馬瞬間沒入林間隱去身影。
背後追蹤而來的馬蹄聲漸漸小了去。
……
半晌,在確定了周圍再沒有他人氣息接近時,君初月才牽著馬從暗處走出來,麵容已經變成了一方平平無奇的少年的臉,她遙遙往來時的方向看了一眼,冷笑一聲,又上馬繼續往樹林深處走去——
冉玉……
還算不上是她的對手。
隻是好好的被人擾了睡眠,她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高興,當然回頭是不可能了,這裏離下一個能落腳的城鎮又還有一天半的路程,君初月策馬邊走邊尋思著,考慮是不是就在這樹林裏先將就著過上一晚,還是說再往前走走,看看路邊有沒有什麼人家可以借宿……
“月姐!”
隨著聲音,眼前一左一右出現兩名黑衣女子。
同樣是從祭殿來的,君初月也都認識:風月、風華,是一對孿生姐妹,比她晚了三年進入祭殿,平時的交集不多,隻是因為資曆關係,加上她曾一度擔任祭殿聖女,所以祭殿中的弟子但凡年紀稍小的,見麵都會尊稱她一聲月姐。
君初月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睇視著她們,啟唇道:“讓開,你們認錯人了!”
“月姐,你現在的打扮或許能瞞得過別人,但絕對蠻不過我們,祭殿中自有一套辦法來辨認一個人是否易容,你不會忘記了吧?”
“……”
君初月不著痕跡地挑了下眉。
雖然她明白不會這麼輕易就能蒙混過關,可這易容是她精心準備過的,沒想到也這麼快就被認了出來。她倒是小看了這姐妹倆,也難怪大祭師會派她們過來。
這時風月也緊接著妹妹的話開口了:“而且祭殿的規矩你也是知道的,請不要為難我們,大祭師下了命令,要我們帶你回去。”
她們姐妹是就事辦事領命而來,並不像冉玉那樣以公謀私。
君初月知道這一點,但她也知道,自己這次出來無論如何也不會無功而返,讓她在這個時候回去那是絕對不可能,哪怕是大祭師親自到這裏,她也必然不會乖乖束手就擒。
“抱歉。”
淡淡的兩個字出口,風月風華瞬間瞳孔一收,雙雙拔劍——
砰!
軟劍擦在兩柄交叉的長劍之上,金屬交接,蕩開幾點火星,還沒等姐妹倆鬆一口氣,隻見君初月抿唇手腕一振,軟劍就仿佛瞬間有了生命似的,方向陡然變幻,如靈蛇般向她二人身後空檔襲去——
那軟劍乃大祭師所贈,材質為千年寒鐵,可削鐵如泥,在君初月手中運用的更是出神入化,風月風華心知如若真的讓那軟劍落下,她們的結果必然就是身體被絞成兩截。
當下也不敢再藏拙,兩人背靠著背為軸心一個旋轉,風華橫劍隔開攻擊後又雙雙矮身就地一個翻滾,從軟劍掃蕩範圍之內抽身而出。
卻不料君初月本就是虛晃一招,目的就是讓她們讓開道路。
兩人還未起身就覺得眼前一花,她們要攔截的人早已經策馬衝了出去。
“姐,怎麼辦啊!”風華急的一跺腳,“月姐那麼強,依咱們的身手,根本就攔不住她!這樣咱們怎麼回祭殿向大祭師交待?”
風月抿了抿唇:“追吧,反正先走一步看一步,我想大祭師不可能不考慮到我們之間實力差距的問題,除了我們三個之外應該還安排有後手,如若實在不行,那我們也隻能動用那一招了,祭殿的任務,總之絕對不能失敗!”
……
君初月擺脫風月風華姐妹倆又一路穿過樹林進了山,因為不知道下個城鎮裏是否還有這祭殿的追兵埋伏,所以她想了想,索性打算走山裏繞路直接去下下個城鎮。
山路崎嶇,她策馬繼續跑了一會,便勒住韁繩放慢了速度——
本來一天一夜不睡覺對於平常的她來說算不得什麼,可這次卻不同,畢竟是才流產了沒多久,又一直沒有好好休息,因此折騰了這麼兩回之後精神剛剛放鬆一些,疲憊感便如潮水般湧了上來。
君初月皺了下眉,摟住馬脖子整個人趴了下去,似乎這樣能讓她感覺舒服一些。
她該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才行,然後還要去藥鋪抓點藥吃了調理一下身體,君初月想,也不知道大祭師到底派了多少人來追她,總之兩三個她還能應付的過來,但如果人多了,亦或是那幾個人出馬……
眉心不知不覺擰成了一個川字。
月色清輝透過層層樹蔭灑落下來,女孩那如墨的眸子裏隨之倒映出點點晦暗不明的光。
這座山她在追殺葉氏父女的時候來過,知道有一處山洞可供歇腳,她借著北極星辨認了一下方向,便直接過去了,路上又采了一些能夠驅蟲的草藥,進了山洞之後,將那些草藥堆在一起點燃了,扇了些煙霧出來,然後就在草藥旁邊和衣坐下——
坐著睡覺也是一種必要的技巧,至少可以讓人在危險臨近時更快做出反應,還記得她剛進祭殿的時候,可是坐著睡了整整一年時間。
好在後半夜沒有人過來,君初月也隻是睡到天剛亮便醒了,醒來時那些用來防蟲的藥草已經燒的隻剩下一小撮,她抬腳踢了踢,將那些草藥灰踢散掉,免得給人留下可供追蹤的痕跡。
做完這些之後,她便重新上馬趕路。
經過了兩天跋涉,君初月到了預定的城鎮,隻是剛一入城,她就感覺自己被一道氣息給鎖定了,但她也不著急,因為祭殿行事有一條規定,就是絕對不在人多的地方動手,因此她不但神色自若地策馬走在路上,而且還專往人潮湧動的地方擠。
她找到一家藥鋪,抓了藥之後又托藥鋪裏的夥計幫忙給熬了,自己就在藥鋪裏坐著,這段時間裏她能感覺到那道氣息也一直在周邊徘徊不去,禁不住暗自冷笑——
嗬。
還真是能沉得下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