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漸漸浮現出來,她聽見自己一個字一個字顫聲問道:“大祭師,請問西陵國的要求是什麼?”
“不知。”
“大祭師!”女孩不管不顧地吼了出來,“您貴為祭殿大祭師,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經是與明羅帝國皇帝平起平坐,這種事情您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住口!初月,我平時真的是太放縱你了,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你也敢說出口,所幸這裏是祭殿內部,不會有外人聽見,否則你剛才的話足以令祭殿顛覆你可知曉!”
大祭師聲調冰冷,隱有發怒之意:“看在你是慌不擇言的份上,我便不追究你,現在回去吧,若是再想出去,就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君初月:“……”
柳絮三人已經拉住了她:“夫人,先回去吧,您就算想出去,現在也斷然不是時候,以後一定能想到辦法的。”
“是啊,將軍武功高強,之前他受了那麼嚴重的傷都還是活下來了,這一次也肯定不會有事,倒是夫人您,懷了孩子,才是真正不能出岔子的那一個啊……”
君初月心知肚明杏桃指的是慕容封淵在烈風寨險些喪命的那一次,是啊,連受了那麼重的傷都能活下來……他又怎麼會輕易有事呢?
可是……他畢竟是為人臣子,為人臣子,也就意味著會受製於人。
慕容封淵帶兵大敗西陵國,這件事會不會讓西陵國懷恨在心,並以此為要挾?如果他們提出的要求是要他的命怎麼辦?
縱然皇帝平時諸多器重他,可在麵臨明羅帝國江山社稷的危機選擇上,也會毫不猶豫地放棄慕容封淵吧……
現在離事發的那一天,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四天。
十四天……
君初月猛地咬緊下唇,直到血腥味在口腔裏彌漫開來,她被這種可能性給衝擊的搖搖欲墜,如果不是柳絮和杏桃一左一右攙著她,她幾乎就要支持不住地跌坐下去。
十四天時間已經可以發生很多事,甚至……
她又狠狠咬了舌尖一下,讓疼痛打消自己腦海中那不好的預感,也讓自己稍稍冷靜下來——
她知道,自己不是大祭師的對手,隻要大祭師不鬆口,她就絕無可能從正門離開,與其在這裏繼續耗著激怒大祭師,還不如先退一步再做打算。
“扶我回去吧……”君初月疲憊地開口。
柳絮三人聞言卻是眼睛一亮:“是,夫人!”
君初月最終還是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吉服換了下來,她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看著三個丫鬟忙東忙西,半晌,柳絮過來將一盅湯水送到她麵前:“夫人,您從早上到現在都沒有吃了,先喝點雞湯墊一墊肚子吧,奴婢一會再去廚房給您拿些吃的來。”
“不用了。”
“夫人,奴婢知道您心裏不好受,可是您現在有身孕,就算為了孩子,您也不能這樣餓肚子啊。”
君初月:“……”
她想說少吃一頓沒關係,可是看著柳絮殷切的麵容,她還是把湯盅接了過來,舀起一勺送進口裏,本是鮮美無比的雞湯此刻隻覺味同嚼蠟一般,勉強喝了幾口,終於還是放回桌上:“喝不下。”
“夫人……”
“柳絮,你幫我做一件事。”女孩忽然揚臉,看著她淡淡道。
“夫人請說。”
“我要你去柳和公主府,請柳和公主幫我。”她沒說幫什麼,因為她相信柳絮一定會理解她說的話,果然,柳絮聽了她的話之後皺了下眉頭:“夫人,您真的要這樣做嗎?”
“嗯。”
“但是您的孩子……”
君初月垂眸,她是醫者,又豈會不知孩子不滿三月,乃是最為危險的時候,但是……她抬手輕輕撫上腹部:“這孩子如果足夠堅強,那麼無論我做什麼他都不會離開……但是如果不能……那就隻能說明這孩子和我們有緣無份吧……”
孩子,其實你也希望娘親去找爹爹的,對嗎?
“總之毋需多言了,柳絮,你現在就出去吧,大祭師雖然禁止我離開,但是你們還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柳絮遲疑了一下,在女孩的眼中看到了堅定,知道她心意已決,再勸也是無用,隻得點了點頭:“奴婢明白了,夫人放心,奴婢這就去。”
……
很快,就有祭殿的弟子前來,聲稱是柳和公主染疾,請了好些個禦醫都不見起色,這時候有禦醫推介了她君初月,而柳和公主又和她有著交情,因此立刻派人過來請她前去看病。
柳和公主畢竟身份尊貴,大祭師也沒辦法說什麼,隻得讓她前去了——
這是君初月第四次來公主府。
柳和公主還是第一次看到她臉色如此之差的樣子,急忙把她讓到椅子上坐下,又令丫鬟沏了茶:“君姑娘,我知道你很著急,所以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隻是……你答應我,一定不能激動。”
她已經從丫鬟口中得知君初月有孕在身的消息。
見女孩點點頭,再三肯定了不會激動之後,她才繼續道:“實際上這件事具體我也不太清楚,隻是聽了個大概,似乎是西陵國很是看中慕容將軍,要讓他去做西陵國的……”
柳和公主看了君初月一眼,有些難以啟齒:“……駙馬。”
駙馬?!
聽到這個詞的一瞬間,君初月隻覺得天旋地轉。
她想過西陵國可能會因為戰敗之恥而不肯饒恕慕容封淵,卻怎麼也沒想到,他們竟然是要慕容封淵去做他們的駙馬。
駙馬,不就是公主的夫婿?!
她喜歡的男人,口口聲聲說愛著她,要許她十裏紅妝的男人,如今竟然連一句話都不曾留下,就要去別國做她人的夫婿了!
哈……哈哈哈!
天大的笑話也不過如此了吧,虧她還每天期盼著等他鮮衣怒馬來迎娶她,可早在十幾天前,他就已經秘密隨著西陵國使節離開,去當他的駙馬去了!
慕容封淵……
你怎麼能這樣,你怎麼能騙我……
疼痛從心底蔓延開來,生生貫入她的四肢百骸,失去意識之前,她隱隱聽到有人驚呼——
“夫人!”
“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