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還能說不信麼?”君初月抽回手,幽幽看了他一眼。
慕容封淵似乎鬆了口氣,但下一秒卻又緊張起來:“我沒有要逼迫你的意思,你若還是不信,大可以直接說出來無妨。”
君初月:“……”
望進男人滿是認真的點漆鳳眸,她不禁莫名有些心虛,急忙草草收斂了想要逗他一番的心思,恢複了之前的嚴肅。
“我知道,我們之間有很多事情都是因為不信任而引起的,比如上一次,如果一開始雲月穎對我說那些話的時候,我能對你多一點信任,也就不至於中了她的計謀,讓她死了都還要坑我一回,之後的那些事情也就不會發生……”
她就不會捅慕容封淵一刀,然後給他一封休書遠赴異鄉;也就不會招惹到那青州太守,以致於遭其雇凶買命,連累程峰二人命喪黃泉;更不會讓慕容封淵為了她怒斬數人而身陷牢獄之災。
這些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
君初月想,雙手下意識地攥緊,指甲也在不知不覺中刺破掌心,細微的疼痛讓她把思緒拉了回來,抬眼隻見男人還在緊張地盯著她,等她把後麵的話說下去。
“……我不能否認,在你對我冷漠的時候,我這裏——會痛。”
她說著,抬手按住自己心口:“……會難受,也會疑神疑鬼,會控製不住去想很多東西。但是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就聽你的,無論發生什麼,都努力去相信,相信你所做的一切都不會真正傷害我。”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目光交織,君初月看到男人鳳眸裏的緊張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無法言喻的欣喜,以及感動、感激——
慕容封淵長臂一攬用力箍住她,熟悉溫熱的男性氣息在一瞬間便將她包裹的嚴嚴實實。
她沒有推拒,更沒有掙紮,而是將雙手從他腋下環過,在慕容封淵抱住她的同時也反過來抱住他,她歪著頭枕在他的胸膛上,耳邊充斥著他的心跳聲,一下一下,節奏分明;接著另一側耳邊也有聲音正低低響起,像是從遙遠的時光深處傳來。
“謝謝……謝謝你,吾愛……”
……
三天後,慕容封淵整頓大軍出發。
駐地裏隻留了百餘人的後勤兵,君初月也沒有跟著去,而是留下來和老軍醫一起整理炮製將士負傷所需要用到的藥材。
她蹲在臨時搭建的簡易土灶旁,往裏麵加了幾根幹柴,看著灶火燒的旺起來了,起身去將一篩藥材倒進土灶上架著的鍋裏翻炒。
天氣已經漸漸熱起來了,待在這裏更是感覺明顯,女孩不時抬起胳膊,用袖子擦去額頭上沾染的汗水。
“君姑娘。”
老軍醫整理好了藥草,往這邊走過來,“我來吧,你去休息。”
“沒事,我不累,還有一會就好了。”君初月笑笑拒絕了老軍醫的提議。
慕容封淵為她做過那麼多,隻要一想到她也能為他做些事情,她就渾身上下都有了力氣。
老軍醫也不強迫她,停下來腳步一轉:“也行,那我就去看看晚飯好了沒有,好了我給你端過來,也免得你再跑一趟。”
“好。”
又過了一會兒,君初月將完全炮製成的藥材收好,這才擦了擦汗,回身接過老軍醫端給她的飯菜,就在旁邊矮凳上坐著吃起來,其間不時和老軍醫閑聊兩句。
多是討論行醫看病以及疑難雜症之類,偶爾也談些其他瑣事時,老軍醫便感歎年事已高想要解甲歸田,又問君初月有沒有想過留在軍中服役,君初月則笑稱自己是祭殿中人,這次也是因為任務才會來此。
但嘴上雖然這麼說著,心裏卻不由自主地多了個念想——
如果她能隨軍,是不是日後能幫到慕容封淵的地方就能更多了?
第二天一大早。前線就傳來捷報。
西陵國軍隊全軍覆沒,他們是做夢也沒想到,這鹿鳴穀下麵會別有洞天。
更不會想到,就在他們還在舒舒服服以逸待勞的時候,會有明羅帝國大軍宛如神兵天降一般直接出現在他們的大本營裏,倉促迎敵又哪裏擋的過對方有備而來?
明羅帝國全勝而歸,不僅如此,慕容封淵回來的時候還帶給了君初月一個消息,那就是葉恒父女已經的的確確都被殺了,因為西陵國軍隊之所以一直在鹿鳴穀駐紮不去,原因就是為了要接應那二人。
至於等到現在都沒等到,不是已經被殺了又會是什麼呢?
君初月這回總算是鬆了口氣,想想又忍不住埋怨早知道如此她又何必來這裏浪費時間,還不如早早回祭殿把任務交了。
結果慕容封淵一臉異色地看著她:“小月兒,你不是專程過來陪我的麼?”
“……誰要陪你!”
她佯嗔著就要拿拳頭往他身上捶,被一把攥住帶進懷裏,低低的笑聲在她耳邊響起來:“嗯,不要陪我沒關係,我陪你也是一樣。”
到了晚上,駐地裏將士彈冠相慶。
篝火映照的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興奮的神色,酒喝了一碗又一碗,就連君初月都沒能免俗,每每麵前的酒碗一空,就有人過來給她滿上。
隻是軍中的酒都是粗釀的烈酒,入口火辣,她不是太習慣,很快就臉頰潮紅,看人也模模糊糊似乎出現了重影……
這時碗裏的酒又空了,她隱約看到有人又朝這邊走過來,於是慣性地端起碗,卻迷迷糊糊好像聽見旁邊有聲音淡淡響起:“……她喝醉了……我帶她回營帳……你們注意分寸……”
慕容封淵交代完手下將士,垂眸看了眼滿麵潮紅又醉眼迷離的女孩,唇一勾,伸手將她打橫抱起。
周圍一群將士酒壯人膽,見狀都開始起哄起來。
君初月隱隱聽到幾句什麼“春宵一刻值千金”之類的話,似乎聽懂了,又似乎沒聽懂,她像小貓一樣把臉擱在男人頸窩裏蹭來蹭去:“他們在說什麼?什麼千金?”
慕容封淵:“……”
他按住她的後腦勺,努力忽略掉身體裏湧動的燥熱:“沒什麼,你醉了,我帶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