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夜玉獅子馬邁著穩健的步伐噠噠地走近,在城門下仰頭,隻見上麵篆著三個大字:青銘城。
這麼說前麵還有兩個城鎮就到鹿鳴穀了,而穿過鹿鳴穀,再往前走上不遠,就是明羅帝國和西陵國交界的邊境之處。
她縱然不像慕容封淵那樣熟知地圖,這點認路的水平還是有的,否則也沒辦法從皇城一路千裏迢迢追殺過來。
想到慕容封淵四個字,君初月不覺恍惚了一下,忍不住想那個男人現在在做什麼,發現她不在皇城了,是不是又像之前悄悄跟她到青州一樣,這回又跟過來。
“站住,青銘城戒嚴,姑娘還請原路返回。”
君初月:“……”
她猛地勒停馬匹,看了看交叉橫在眼前的兩杆長槍,眉頭一皺:“戒嚴?怎麼回事?”
好端端的城鎮怎麼會突然戒嚴?
哦不對……或許不能說好端端的,若好端端的話,又哪裏會出現這麼多士兵?而且一個個嚴陣以待?
……該不會是為了堵截她要追殺的人吧?
想到這裏,女孩立刻從懷中取出祭殿的令牌一晃:“我是祭殿中人,奉命前來辦事,還請讓我進去。”
祭殿的人?
兩名守城士兵相互對視一眼,雖然從各自的眼睛裏都看到了疑惑,但還是把槍收了回去:“青銘城現在沒有祭祀活動,祭殿的人怎麼會來這裏?”
普通人隻知道祭殿掌管著明羅帝國祭神祈福之事,卻不知道她們所擔負了另一重責任。
君初月自然也不會明說,見他們讓開後,便拍馬往裏麵走。
她想既然這城裏的士兵都在堵截葉恒父女,那她就輕鬆多了,畢竟有這麼多雙眼睛盯著,進城也都有盤問,除非他們選擇不走官道,從兩邊繞過去……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青銘城兩側都是平原,放眼看去一望無際的遼闊,隻有一些矮樹灌木稀稀拉拉地生長著,若真有人悄悄走過去,那還真是令人防不勝防。
她剛放鬆下來一點的神經又繃緊了,不僅僅是因為突然想到了這一層,還因為進城之後她才發現青銘城裏到處都是負傷的士兵——
他們橫七豎八地或坐或躺在街道兩邊,粗略掃了一眼傷勢基本都很重,或許因為是傍晚了所以沒有多少人在說話,大多都閉著眼睛,尤其值得提的是,盡管如此,卻沒有一個人去叨擾城內的百姓。
也不知道現在帶兵的是誰,倒是治軍嚴謹。
君初月從馬上跳下來,牽著馬韁轉了半圈折回去問那守城的士兵:“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青銘城會出現這麼多傷者?”
“西陵國與我們開戰了,你不知道?”那士兵麵露驚訝,“戰報早就傳到皇城,慕容將軍已經率軍趕赴收複鹿鳴穀了,你從皇城過來怎麼會不知道?”
“我剛剛參與了上一個祭祀,沒有回皇城就直接折轉到這裏,所以錯漏了消息。”君初月麵不改色淡淡道,心裏卻不由自主地掀起了驚濤駭浪——
西陵國與明羅帝國開戰!
慕容封淵率軍去收複鹿鳴穀!
鹿鳴穀……
這意思不就是對方已經打過邊境線了麼?!
虧她還以為青銘城戒嚴是為了……看來真是她太輕視現在的局勢了,餘光又從街道兩旁的傷兵身上掃過,她清麗的眉眼間不自覺染上一抹陰鬱。
難道是葉恒父女已經越過邊境進入西陵國了?
……不可能!
他們的速度沒那麼快,那麼也就是說,這兩件事是同時發生的了?
大祭師竟然沒有告訴她……
君初月眉頭微微鎖緊,她隱約覺得好像有點不太對勁,因為之前出任務時,相關事情大祭師都會事無巨細交待,但又想到行軍打仗確實與她們祭殿無關,不屬於她們分內之事,她便將這點小小的疑慮給打散掉,看看前麵不遠處有家賣燒餅的鋪子,便甩開思緒快步走過去——
還是先準備該準備的東西要緊!
君初月買了一些燒餅,這種東西容易保存,幾天幾夜都不會壞,是長途跋涉時最好的幹糧,付錢的時候,女孩似閑聊般地問道:“這些士兵在青銘城多久了?”
“已經有五六天了,姑娘是遠道來的吧?唉,這次西陵國來勢洶洶,聽說邊境殺了個措手不及,那些守關的將士們啊,是節節敗退,這不,這城裏都是傷重退下來的士兵,前天慕容將軍率軍過去了,希望他們能把西陵國的人給攔在鹿鳴穀裏……”
燒餅鋪老板說著搖搖頭:“姑娘你也看到了,過了鹿鳴穀這周圍都是平原,連個溝壑都沒有,西陵國的人一打過來,還不是如入無人之境?”
“不會的,慕容將軍不是前去了麼?”君初月笑了笑,女孩的笑顏像是洗濯過的蓮花,清麗而別致,似乎有種淡淡的讓人信服的力量蘊含在裏麵,令人不自覺地放鬆下來。
燒餅鋪老板頓時附和著哈哈笑起來:“對對,姑娘說的對,有慕容將軍在,他一定會把鹿鳴穀奪回來,那可是咱們明羅帝國的戰神將軍啊,有他在,我們明羅帝國的軍隊必然是戰無不勝。”
女孩淺笑頷首,牽著馬轉身離開。
沒想到,慕容封淵在這些靠近邊境的百姓心目中,地位竟然如此之高。
驚訝之餘又有一些與有榮焉的小小竊喜。
君初月走到街道中央,抬眼看看正暗下來的天色,唇角在不知不覺中慢慢抿成一條直線——
西陵國和明羅帝國之間雖然向來沒有交好,可也一直各守一方少有衝突,而不像其他鄰國那樣,要麼兩國交好連年納貢,要麼紛爭衝突不斷,這一次突然發難……
恐怕是為了轉移朝廷視線,好護送葉恒父女成功離開。
這樣想就不難理解了,那麼她要想堵截葉恒父女,恐怕除了在這青銘城,還有一個更好的方法,就是到邊境去。
對,到邊境去!
再看看那些傷重的士兵,女孩燦黑的瞳孔驀地亮了起來,在問清這些士兵的直屬將領之後,她徑直找了過去。